【藝術科技的矛盾與迷思】專訪張瀚謙 | 科技是工具？是藝術議題？Why not both.
近年人人都談論「藝術科技」（Art Tech），但若問到「藝術科技」的定義是甚麼，答案可以有千萬種。藝術科技令人既迷惘又督定，迷惘的是它的定義模糊，但放眼所及的相關作品又彷彿讓部分人督定地認為，藝術科技就等於互動裝置、沉浸式體驗、虛擬世界，甚至與元宇宙和NFT劃上等號……然而事實又是否如此？ 藝術可以很虛無，然而科技也是一個很空泛的概念。現代人說科技，會聯想到VR、AR；古希臘人說科技，可以是一枚齒輪。要是這個比附成立，那麼生於15世紀的達文西藝術造詣高超，又有多項概念性工程發明，必然是藝術科技先驅之一，他詮釋黃金比例的《維特魯威人》理應被納入任何藝術科技展，被奉為鼻祖之作。藝術科技自古已然有之，並不是甚麼橫空出世的新事物，因此它的急速冒起不禁更令人好奇；難道真的就只是因為發明了「藝術科技」這個新詞？
藝術科技的矛盾與迷思
「Orbstellar Metaspace」展覽中的黑洞。跟不少藝術圈中人一樣，新媒體藝術創作團隊XCEPT的張瀚謙（Chris Cheung）對於「藝術科技」這個字眼也有著「文法」上的疑惑，認為容易讓人誤以為科技才是主軸。「也許藝術給人的印象太虛無，所以如果用比較實際的hardware來作框架，這樣在獲取政府資助上也較易制定準則。」因此縱使他跟藝術圈中人的主流意見一樣，希望外界懂得藝術是重點，但他亦同時認為在政府角度而言，的確是科技行先。
藝術科技的呈現方式有很多種，不只是侷限於NFT和元宇宙，不過兩者的確有令更多人注意到藝術科技，當中的認證技術亦對藝術家的創作帶來幫助。
張瀚謙（Chris Cheung）
XCEPT創辦人及創意總監[/caption] 他認同藝術科技早就存在。「以前稱作『新媒體藝術』，是先從video art開始的，例如有些作品就以磁力影響電視影像的變化。這類作品探討聲音、影像是甚麼，感官認知又是甚麼，這些experience-driven的作品都運用了當時的新媒介，而藝術科技作品往往都是因應新的媒介出現而衍生出來。」 藝術科技與媒介的發展緊扣，所以Chris認為媒介的轉型，是催化藝術科技興起的原因之一。「1980年代開始有電腦，然後是互聯網，接著雲端、社交媒體興起，成為聯繫社會的新形態，network art、software art也就應運而生。」近年的熱門關鍵詞NFT和metaverse元宇宙，又有沒有促進藝術科技的熱潮？又有否令人誤以為藝術科技就等於它們？「藝術科技的呈現方式有很多種，不只是侷限於NFT和元宇宙，不過兩者的確有令更多人注意到藝術科技，當中的認證技術亦對藝術家的創作帶來幫助。」
在 Instagram 查看這則貼文
Chris所屬的XCEPT，最近在金鐘太古廣場舉行「Orbstellar Metaspace」沉浸式藝術展覽，幾乎包攬所有當下大熱藝術科技詞彙:元宇宙、NFT、沉浸式，料想必會成為打卡熱點，Chris笑說當然不希望觀眾只是來打卡。「這幾年大行其道的NFT、元宇宙其實都是在為我們的未來鋪路，將溝通載體由實體轉型為虛擬。不論是加密貨幣還是元宇宙，都是一個社群的概念:如何集體在虛擬平台共時體驗世界。我們不再需要親身存在於實體空間，而藝術科技也是導向我們走向這下一個世代。」 他從展覽名稱再作闡釋:「Metaspace的命名是從精神、從哲學出發，整件事是很形而上的。Metaspace和元宇宙metaverse的『meta』，意思都是超越實體;當身處虛擬世界，到底甚麼是reality？我們讓觀眾體驗宇宙，並不只是想談論outerspace，而是要探討一些很內在的東西。展覽中有些場景猶如神經網絡在延伸，星球之間互有溝通，而它們是用水晶礦石製造的，是能量的載體，這些都是很spiritual、很內在的宇宙觀。所以我們希望觀眾來到不只是為了打卡，而是了解我們對宇宙的看法。」
在 Instagram 查看這則貼文
藝術圈一再強調藝術科技的重點是藝術，而XCEPT的作品不論是這次的「Orbstellar Metaspace」抑或是去年的「3．Orbstellar」，都貌似以科技感掛帥——實則是從科技作切入點進行探討思考。當然Chris也承認必定有只為打卡的觀眾，以往也曾創作過打卡元素較少的作品，他無奈笑言「反應的確有落差」。 他一方面期望可以透過團隊的作品，將香港觀眾帶到新的美學層面，另一方面亦認為毋須刻意教育觀眾如何賞析藝術科技。「如何欣賞藝術，很視乎環境的轉變。」他舉例說以往寫實主義畫派畫出如照片般的畫作，觀眾欣賞它栩栩如生的真實感，後來有了照相機，畫得有多真不再是重點，而另一些畫派陸續出現，觀眾漸漸又會懂得如何欣賞這些派別的畫作。「觀眾是懂得學習和汲取經驗的，依我看開始有很多人真正了解NFT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預視NFT不會再被炒賣，而是從它的認證效能真正協助藝術家，回歸本質。」 由此延伸，Chris亦透露擅長以科技為藝術創作議題的XCEPT，希望探討的下一章。「以往我們在虛擬世界可以隱藏身分，但進入元宇宙世代，在區塊鏈技術之下，人們是否仍然可以為所欲為？這種改變又會如何影響我們在元宇宙社群的行為？這些都值得我們去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