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鳥山明】IQ博士理所當然的瘋狂日常

IQ博士已經遠去了，那段輕快的舊旋律主題曲以及歌詞竟一字不漏地打印在腦海裡。廣東歌填詞的是鄭國江，演唱者是梅艷芳。梅原本低沉滄桑的嗓子唱起IQ博士的主題曲有種滑稽感，今時今日，憶起「無愁無慮似天使，天天帶著笑」「古怪事情多得很」的天神村，便會憶起童年簡單純樸的生活，放學衝回家，為了看卡通，一邊吃水泡餅、花占餅。彷彿不會完結的春日。〈IQ博士〉所描繪的天神村，小雲和其他村民角色配以瘋狂的劇情，有說是「無厘頭」的始祖，現在想來有點懷念這理所當然的瘋狂，不著邊際的天馬行空。

有些畫面竟還深刻。小雲同小吉很重要。側卷小雲常常單手提着自己的頭顱若無其事的看向對方，這時對方就會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坐在電視機前的我和妹妹哈哈大笑。後來知道了三王墓眉間赤的朋友劍客，認為沒有比手執頭顱更誠摯的表現了。當然小雲是天天帶著笑的，看誰都嚇個半死的時候，她又若無其事的把頭放回頭上去了。穿透那個圓形眼鏡亮着一棵大眼睛的她既好奇又包容天神村的朋友。小吉原來是外星人，被委派來監察人類的，但是小吉來到天神村便忘了本來的任務，他在大家進屋吃茶一段時間之後，吃掉整輛警車！

IQ博士側卷千坪在家裡穿白背心，鼻孔特大頭髮蓬鬆的一個猥瑣大叔，但是當他見到心上人山吹老師，一瞬間鏡頭便呈現英俊版本，就是現在美顏的樣子，這真是為了見情人先變西施。山吹綠子身為老師很多東西也不懂，上課情景輕鬆過場。心目中的「飛仔」模樣，就是茶壺咖啡店裡面的年青人。那男的總是帶著一副黑超，那女的穿著露臍裝白色短褲，其實也青春可人，二人透露著青春的軟弱、好奇和百無聊賴。還有那個草菇頭蝴蝶結小女孩，總是在動畫的空檔中乘著一輛粉紅色三輪車滑過去滑過去，說著「電髮，電髮」，然後鏡頭拉闊向著天空，有一隻黑色的烏鴉也在呃-呃-呃，想來她到底要去哪裡呢？好像從來沒有目的地，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悠然姿態。

還有非常可愛的宇宙大王和他的外星手下，現在看來真的讚嘆作者的幽默感，畢竟自稱大王的人一定也長著與別不同的腦袋。天神村也有超人，吃了酸梅乾就立即變超人。平時最怕人講他壞話。在那日本漫畫中萬能的電話亭變身，而且永遠沒有人會察覺你在變身。現在這世界幾乎沒有電話亭，我們也不知道還該鄭重地打給誰。

後來IQ博士也做了一個「牛奶糖」，好像要跟小雲作伴的。從前就算是機械人也能獨一無二。小雲常常拿着一舊屎，一人一屎笑呵呵的在村裡轉來轉去，現在還是把屎作為忌諱的年代，她的無忌奔放給小朋友們釋放了一點反叛心。每當〈IQ博士〉有出模型公仔系列，粉紅色的屎屎總是最快售罄，還有點道在便溺之意呢。

〈IQ博士〉就是鳥山明的美夢，創作狀態輕爽，給人發放笑彈︰炸掉虛偽的，諷刺權威的假面，拆掉某些成見；但也不見得需要歌頌甚麼，那是無所事事的日常，自由自在的想像。伴著電線杆與鴉聲，村民有問題便一起解決。如是瘋狂荒謬的日常，拿著一舊屎仍然樂呵呵。到了下一天，天神村依然是藍天白雲。

謝謝鳥山明。

2024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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