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走在街上，偶爾看見雞蛋花墜落地面，外白內黃，清麗純潔的外形惹人愛。但原來雞蛋花秀麗的5片花瓣下，隱藏諸般計算。植物專家指出，雞蛋花為求生存，「慳水慳力」不生產花蜜，卻以花朵的後末管狀結構假扮內有花蜜，引來擁有長形口器的天蛾等昆蟲到訪，藉此傳播花粉。天蛾撲個空，雞蛋花卻開枝散葉，成為大贏家。
雞蛋花屬夾竹桃科植物，外形獨特，5片花瓣呈螺旋形，白中透黃。專注植物研究的香港大學生物科學學院博士後研究員彭俊超表示，在香港，雞蛋花屬於外來品種，均為人手種植，最常見的外白內黃款式亦屬栽培種。他指出，唯獨在中美洲熱帶地區，雞蛋花才能自然繁衍生長。
扮有花蜜 天蛾朵朵吸傳花粉
在這些地區的雞蛋花如何自強生存？原來靠一字之訣：呃。彭俊超表示，雞蛋花沒有花蜜，但其花朵的後末管狀結構假扮內有花蜜，吸引擁有長形口器的天蛾拜訪，吸吮不存在的花蜜，「對於昆蟲來說，道理很簡單，這朵雞蛋花沒有花蜜，（牠們以為）是因為已經被其他天蛾飲掉花蜜，便會飛去下一朵雞蛋花找花蜜」。
當天蛾探入雞蛋花瓣，企圖吸食花蜜時，其間會沾上花朵雄蕊所生的花粉，天蛾飛至另一朵雞蛋花時，花粉隨之帶至該花的雌蕊上，漸漸結成果實，內含種子，等待時機，隨風開枝散葉。彭俊超笑言：「這是一個欺詐行為。」他續指，花朵沒有花蜜，屬生存優勢，「花蜜中的糖分，是由光合作用製造出來的養分，（當沒有花蜜），不給昆蟲食用時，養分就可留作花朵自身使用」。
彭俊超形容，以上情况令雞蛋花雙重得益，「如果花蜜是無條件製造的，何需欺騙？雞蛋花不但能自身取利，還找到他者幫忙免費傳播花粉，能雙重得益」。
花蕊深藏 避免昆蟲吃掉花粉
有關雞蛋花的伎倆，美國學者早於上世紀80年代已有所研究，發現在中美洲國家哥斯達黎加，雞蛋花於中午時分開花，晚上散發的香氣最強，藉此吸引天蛾拜訪。研究指，至少17種天蛾的舌頭上檢測出雞蛋花的花粉，證實天蛾確為雞蛋花的授粉者。
除了製造錯覺的後末管狀結構，雞蛋花的花蕊亦深藏於花瓣深處，增加花粉被天蛾傳播的機會。彭俊超指出，當花蕊藏於花瓣深處時，雞蛋花能避開部分愛吃花粉的昆蟲，如蜜蜂，以免花粉全被吃掉，失去授粉機會。他指如同不少花朵，雞蛋花會避免部分見花即採的昆蟲，「如果那昆蟲會逐一拜訪不同花，何時才能把花粉帶至下一朵雞蛋花？」
對於雞蛋花是否花界騙子的說法，美國學者William A. Haber提出另一見解。他指出，雞蛋花的花期，剛巧與內含花蜜、吸引天蛾的花朵的花期重疊；加上處於同一棲息地，自會吸引天蛾拜訪。他續指，長遠而言，如果雞蛋花旁邊沒有花朵以花蜜吸引天蛾，雞蛋花的欺詐伎倆亦行不通。
冬落葉保水 夏葉聚枝頂吸光
雞蛋花3月盛放，花期長達半年，至9月時才逐漸凋謝。盛夏開放時，雞蛋花為了吸收陽光，葉子皆聚枝頂，並以寬闊樹形取勝。彭俊超表示，雞蛋花樹較矮小，所生長的植被環境只有2至3米高，「雞蛋花會在基部生出很多分枝，它想生得寬闊，多於生得高」。當葉聚枝頂時，雞蛋花能避免不同枝高的葉片相互擋光，爭取最佳的光合作用。
能夠葉聚枝頂，因為雞蛋花樹秋冬時脫落所有樹葉，剩下禿枝，春天再臨時，枝頂即再次長出新葉。彭解釋，雞蛋花樹害怕水分流失，由於葉子有不少細孔，容易流失水分，因此秋冬時樹葉盡落，以免樹木缺水死亡。
儘管花朵逐漸凋零，雞蛋花的果實果期至12月方完結。在中美洲熱帶地區，果實中的種子隨風飄至其他泥土，生長發芽，以免樹苗與母樹爭取養分「攬炒」。但在香港，以上這套落地生根的自然原則並不適用。彭表示，栽培種的種子發育能力低，難以長成幼苗，本港雞蛋花偏偏皆為栽培品種，因此雞蛋花要在港生根，只好靠人手培植。
文：鄧安琪
編輯：林曉慧
電郵：feature@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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