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時代,大家也曾做過「種植實驗」吧?當你獲取一顆種子後,可非隨便將之放入泥土,它就會即時或自動地茁壯成長。整個種植過程,你還需留意日照、溫度和濕度等變化,定時為其澆水、施肥或除蟲等,嫩芽方可破土成苗,以至開花結果。
「做音樂」亦異曲同功。今年獲得佳績的泳兒(Vincy)憶想,多年來也似花農孕育植物般,經過了許多磨難及嘗試,屢敗屢戰下才看清楚自己的特質,並跟團隊摸索出最適合自己的風格,孕育出相隔9年的全新廣東大碟《Dark Light Of The Soul》,「這就像一場奇蹟之旅,讓我體會改變不會從天而降,困惑中你仍要繼續相信,然後主動尋找方法,才可衝破限制,盛放如繁花。」
穩陣與冒險之間
今年元旦夜,當泳兒重登頒獎禮舞台,憑年度作品〈荊棘海〉奪得獎項時,由台下哭到上台成淚人,更一度感觸得說不出話的畫面,讓她本人和幕後團隊都為之難忘。「好開心可以承接2020年〈溝渠暢泳〉及2021年初〈所有遺失的東西〉的付出,得到業界及樂迷的認同和迴響。因為走出改變的第一步好難,而要再接續走出後來的步伐,又更多挑戰和阻力。慶幸得獎以外,去年底還完成大碟,總算有個完滿結果。」
雖然泳兒私下的生活屬「穩陣派」,但講到音樂她卻是個「冒險家」,總是想要突破自己、找出新意。即使獲得外界眼中的「成功」,她卻反而開始擔心下一步要怎樣接續轉化。例如2006年出道之初,她縱憑第一首派台歌〈感應〉勇奪當年的歌曲獎及囊括新人獎。及後於2007至2017年間,亦先後推出過《Close to You》、《快樂眼淚》、《我自在》及《鏡像》(Hi-Fi)等專輯,舉行過大大小小的演出會,並獲得過好些獎項,發展也不俗,外界也以為她或會繼續沿此路線走下去。
莫名的失聲驚魂
「我卻自覺困住了。」泳兒解說未為人知的疑慮,「事業發展算不錯,感激每位作曲人、作詞人和團隊的愛護,協助自己寫出許多讓樂迷喜歡的音樂,尤其情歌類。不過個性比較內斂、情感追求穩定,沒太多波瀾或跌宕的愛情經驗,很多情歌即使本身都欣賞,只是唱起來卻總像為別人說故事,不是太展現到真實的、內在的自己。久而久之,我偶爾迷惘,自己是否太被動、沒好好表達?作品是否太原地打轉?會否被定型『哦,泳兒得呢啲貨』?」
或許心理影響生理,此期間身體突然向泳兒「猛烈投訴」。「莫名其妙的失聲、皮膚敏感,看很多醫生、做很多檢查,都找不到聲帶出事和爛面原因。」更不巧,其時媽媽亦因中風生病,作為長女的她要照顧家人又得憂心醫療費等,壓力臨界。「忍不住問自己:『係咪會玩完?』」她苦笑。
但想東想西、想甚麼都好,「我從沒想過放棄。」泳兒堅決,「別人看我生得細粒瘦弱、又不多說話,以為我好柔弱,其實人有很多面向,只是未遇到時機展現罷。當時事業和生活有難題,我的狀態是行屍走肉,不過我始終堅持去醫病、去學新的唱歌方法,因為『音樂』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經歷考驗加倍知道不捨放下,就有鬥志和決心面對。我想,人生就是這樣,沒有一步登天,也要學會身處不同位置,都願意尋找光芒,才稱得上『熱愛』。我不會將問題丟一旁,也絕不會呆等奇蹟。」
我先改變才可讓人看見
再者,泳兒自覺「好幸福、好有愛」,從非孤身處理危機,「朋友和團隊像一面鏡,讓我迷失時觀照清楚自己的模樣和內心世界。人來人往的行業,幸運遇到志趣相投、才華洋溢的Vicky(馮穎琪)、輝哥(周耀輝)、CMgroovy、Sheng等音樂及拍製團隊支持和同行,才有了《Dark Light Of The Soul》的誕生。」她說,「我們好搞笑,都不是勁多說話、外向和熱情的人,可是卻可通過生活中相處和觀察,同理對方的情感,也喜歡以音樂承載和釋放情緒,好合拍。」
當初「花」系就是大家的實驗成果。「最先請林若寧寫〈明日花〉,根本沒想過演變成系列或專輯。那時在台灣錄歌,同期還有首〈騎膊馬〉及另一首R&B歌,創作狀態跟完全不一樣,純粹玩味地想跳出『花就是柔美、脆弱』印象,講較神秘、暗黑的特質。沒想到樂迷反應不錯,靈機一觸,問輝哥可否發展『花主題』,他剛開始也未一口答應。」泳兒回憶。
為使周耀輝了解想法,今次泳兒改變慣性,主動撰寫一篇長電郵給對方,娓娓道出成長考驗和未敢宣諸於口的心事等。「我對情歌共鳴不大,但對談人生、世事的歌曲卻滿有感覺,近年上天給予的挑戰,終於觸發我直視及打開自己。或許我的改變,輝哥看在眼內,於是他又構思了〈野木蘭〉。」這首歌起,泳兒有感進到想走的軌道,「多謝做決策的同事認同,讓我更有信心向『不再小家碧玉、盡情放飛自我』的新方向進發。」
歌中有我亦有你
泳兒又特別感謝大家不只為她訂身做歌,「也願意融入他們的觀點、情感和思想,使歌曲不只有泳兒的色彩,也融合更多層次和立體的視聽質感,以至人生觀,使聽者更易共鳴。」像「溝渠系列」和「海洋系列」,「我曾擔心過天生聲線較纖細、單薄,怎樣演繹大氣又宏觀的歌?但他們鼓勵我善用本色及跳出傳統技巧,因為唱歌講『感情』和『幻想』,不是單講技法。他們分別以文字和音符,聯想以『溝渠』談人生的浮沉掙扎,以『海洋』的開揚和廣闊談成熟與承擔,我就負責以平靜溫柔的聲音,表達兩個系列中講的人性堅定和力量。」
兩大系列的錄製及MV,令泳兒體會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快樂,「我未見過這樣的自己。以前總要預備好才敢做事,但藉由這批歌自覺逐點解鎖真我,最深刻的三首,又必定是〈溝渠暢泳〉、〈荊棘海〉和〈所有遺失的東西〉。〈溝渠暢泳〉是人生最卑微時做的歌,得到意料之外的好評,使我有振作的信心;〈荊棘海〉獲好成績,像對愛惜自己的團隊有了交代,讓他們的努力被聽見、沒白費;〈所有遺失的東西〉貼近時代氣氛,面對疫情等變故,相信不只我,很多人都失去珍貴的人事物,最記得收到有情緒病的樂迷訊息,說聽歌後感到被治療,這最有意思。」
終章〈葉落冰川〉及《Dark Light Of The Soul》的視覺美學,也讓泳兒發掘美麗新模樣。「〈葉落冰川〉終結完美。起初歌曲和MV我想要大合唱或群舞,但又不想俗套老土,好在Vicky和耀輝巧妙編排,令音色和質感非常宇宙性;MV則多得Sheng構思,採用型格的動畫提昇美感和留白,令歌詞『人類累了就趁累了將一切來清空/存在在變就趁在變將三生再擁抱』等更有意境。Sheng從〈野木蘭〉起合作,他很清楚我的可塑性,當我懷疑自己,他總會給出實用的建議,例如拍〈所有遺失的東西〉他提我當自己是演員,放下固有的形象、包袱,將情緒傾注MV中。專輯的所有造型和攝影亦很漂亮,像階段性的紀念品,見證我和大家的緣份。」
泳兒盼望,「專輯對我是情緒治療的過程,也想給聽眾帶來希望。更期待如成績理想,可以為未來的演唱會集氣。心目中曾幻想做一個視聽和感官上『4D少少』,如主題樂園般重視體驗的演出,不是只用華麗來形容。而是和大家共同建立的旅程,有情緒的釋放、清洗內心世界。跟同行多年的人有真實連結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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