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樂,或稱為純樂器音樂,簡單而言就是沒有人唱的音樂。對於常聽流行音樂的人來說,習慣了一播放歌曲,便會緩緩傳入耳朵的人聲,忽然轉為純音樂時,就如把一杯普通茶餐廳奶茶,放在「珍珠奶茶愛好者」面前一樣。好喝,但「硬是欠些甚麼」。在The Ancient Mental 的眼中,純音樂其實帶著一段段隱形的旋律,在每個人的腦袋中打轉。
「現代的古典音樂」
回首那些家傳戶曉的古典音樂,那美妙的樂章,帶出一個個獨特而深厚的故事,就好比詩人以筆墨雕琢出行行詩句,刻骨銘心,令人久久難忘。對The Ancient Mental而言,純音樂不就只等如「現代的古典音樂」一樣,卻變成了被一般世人視為小眾的一角。
話說回來,The Ancient Mental的名字,本來就是想表達以音樂探索、描繪從遠古而來已存在的情感。一開始的The Ancient Metal,是由結他手Adam牽頭創作的一個單人音樂計劃,為的只是把自己在本來的樂隊裏風格不合的創作,以另一個方式呈現出來,可謂一種具有香港特色「用得唔好嘥」的感覺。(笑)
其後,Adam以The Ancient Mental名義推出第一張EP《Philomath》,當中遇到現在的低音結他手阿峰為他錄製其中一首歌曲。緣份的機遇,繼而讓他邂逅現在的鼓手Freddy,開始讓這三個「個體」,以樂隊形式運作起來。再後期,發現想表達的,想演繹的內容有更多,更深入,就再找了另一位結他手阿雞,四個變一個。
本來The Ancient Mental的歌就已經與簡單直白扯不上任何關係,更不乏聽到他們被稱為「The Asian Metal」的稱號,只因他們的歌曲中時常出現富有金屬元素的節奏部分,或是怎樣數都數不清的複雜拍子。他們打趣地說,在台上演出自己的歌,本來就已經是一個驚喜。「原來自己這堆作品,真的能玩到出來喔!哈哈!」
除此之外,他們有一個很特別的想法,就是「自私」。自私,是指先顧自己的演奏感受。不是觀眾向他們渴求甚麼,而是他們想向觀眾傳達甚麼。說起來,本來音樂很多時候,就是演繹者用來說話的方法,只是不知甚麼時候,歌曲開始變得公式化,變成一種取悅大眾的工具。自私,倒不如說是還原基本步。
先畫後聲
創作一般有人伴唱的歌曲時,不少人會先從歌詞入手,但一到純音樂,忽然好像變得無從入手。「我們一般先從畫面入手。把腦袋中映射出的一個個看似混亂的畫面,分成不同的段落,再以不同樂器的音色特色,加強畫面相互的故事性,最後連成一首完整的歌曲。」
The Ancient Mental的歌曲裏,經常出現複雜並具張力的旋律節奏,如在他們的單曲〈Vanity of Vanities〉中,以在一開始的弦樂部分作為引子,慢慢把整個畫面拉闊,繼而引入其他樂器的鋪排,打開一道道愈見闊大的門,進入眼簾的景色愈見豐富。要品嚐這場音樂饗宴,所使用的是耳朵,但細緻咀嚼、理解、欣賞的,卻是腦袋。
在他們的音樂中,當訊息量如此龐大,世界如此廣闊時,歌詞在此好像突然顯得微不足道,甚至有點在阻礙聽眾以自己的腦袋欣賞音樂的想像力。在喝珍珠奶茶時,當然品嚐一顆顆珍珠是其中一大樂趣,但同時又會否令你忽略了奶茶本來的美味?
是否所有創作方法都一樣?答案是「不」。在他們最新的單曲〈Joyful Tragedy〉中,是以情感先行的方法編寫。以鮮明正面和黑暗冷調的樂底互相交錯編織而成,〈Joyful Tragedy〉就如一個開心的悲劇般,心情愉快的人,可能會把音樂的焦點落在正面開心的段落上。相反,心情灰暗低落的人,則會更容易注意到當中較為黑暗傷感的音色和弦編排。有點像半杯水的道理,基於聆聽者的心情,引發不同的情緒,才繼而觸發出相應的景象。
有人聲與否的世界觀
純音樂的樂隊世界裏,是否等如不能容納人聲的存在?答案同樣是「不」。實際上,結他手Adam亦在自己的YouTube頻道發佈由自己一手一腳進行曲詞編監錄音後製的歌曲〈一個人〉,更是由他自己唱出歌詞。而問及他們會否有任何想合作的單位時(注意問題是問「單位」不是「歌手」),他們竟一致表示想與Serrini合作。
不是純音樂嗎?不是希望大眾從純音樂的世界中觸發更多想像空間嗎?「在我們的角度,Serrini的世界是無限的,把我們的音樂配上Serrini的歌聲,就是無限加上無限,更大更遠。」不停重覆他們認為Serrini「好正」之外,就是表示他們對Serrini在音樂創作上的大膽和不停的蛻變。
在他們的世界,從來不抗拒人聲的存在,只是視乎所引發出來的世界是怎樣的。簡單來講,就是重質不重量。如果真的有Serrini x The Ancient Mental的一天,世界可能真的會大亂,瘋狂得大亂起來。
還原基本步
珍珠沒做錯甚麼,奶茶也當然沒有。美味與否,當然也取決於製作人的手藝,至於會否因珍珠而忽略奶茶的好與壞,往往是取決於品嚐它們的消費者。與其說鼓勵聽眾去接受新的音樂欣賞方式,現在想想,倒不如說是鼓勵他們回到基本步,以一開始的方法重新聆聽和了解音樂的本質。
喝得多珍珠奶茶,有時候不妨也買一杯「普通」的奶茶,仔細品嚐一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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