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最有「台味」的獨立紀錄片導演黃信堯,因一部《大佛普拉斯》揚名兩岸三地。黑白色的畫面刻劃台灣社會貧富懸殊,一尊大佛的誕生引伸各種瘋狂怪像,配上他個人黑色幽默又厭世的旁白,形成只此一家的特殊風格。
因為《大佛普拉斯》在口碑及票房上的成功(至少能回本),令阿堯有機會執導第二部長片。而他就將其導演生涯中最具代表性的紀錄長片《唬爛三小》拍成劇情片《同學麥娜絲》。《唬爛三小》記錄的,是導演一班同學在長達 10 年的時間內所經歷的高低起跌,以及他們面對人生的態度。換言之,《同學麥娜絲》是基於真實存在的人物(即使寂寂無名也好)的故事所改編而成,故此必定有其貼地之處。
所以它不會跟純粹虛構的《大佛普拉斯》相似,將兩者互相比較亦不太適合。
簡單講,電影圍繞四個中學同學,畢業 N 年後踏入 40 歲中年的生活景況︰職場不得志的電風(鄭人碩 飾)離事業有成仍然很遠,薪水只夠買次等車位及細價樓;三流廣告導演添仔(施名帥 飾)電影夢未圓,陰差陽錯下被逼選立委,跟夢想愈行愈遠,人生亦荒腔走板;終日發白日夢的罐頭(納豆 飾)遇上學生時代的女神,表白之際卻發現對方已是一樓一;賣紙紮屋維生的閉結(劉冠廷 飾),為讓患重病的祖母走得安心,硬著頭皮相親找老婆。
不論有夢無夢,努力上游還是得過且過,現實會公平對待眾生——將眾生打殘以體現「公平」。失落挫折人人有份,永不落空。100 個男人,成功可能只得一個(亦可能沒有),其餘的只得庸碌地過。可能一生只追逐如海市蜃樓的名與利,亦可能跟理想愈走愈遠,亦可能不明不白地走過一半人生。四位主角,可能是中年的你,或你朋友的寫照。或百分百相似,或部分類同,你總會找到相近之處。
這,很貼地。
添仔無端端由導演變身政治人物,因果前後無厘頭得情理上根本說不通,但在現實卻是司空見慣。曾經有位非常喜歡數學的高中同學,為生計瘋狂兼職補習,入大學後趁工餘創業開會計和數學補習社。記得他還發展得不錯,至少已晉身老闆級別。但不幸地,今天的他,與數學的最近距離,極可能只是每月盈收報表的加減乘除。若他再有機會選擇的話,很有可是走入象牙塔,留在大學全時間全心鑽研喜歡的數學。
閉結是唯一的「好人」,生活過得再苦但總找到自己的小確幸。不過他的下場最慘⋯
簡單總結︰對所有抱著雄心壯志的男人,這部「傑作」如一大盤冷水淋熄心中一團火,還讓你及早認識現實的殘酷,加速成為老油條的過程。
電影的結局,是導演跳出畫面,與眾人毆打其中一位主角抒發心中悶氣。要用到如此粗俗的字眼,因為故事走向的荒謬已讓觀眾無法單靠言語宣洩不滿,導演也唯有「打破」第四面牆為大家出一口氣。可惜,電影的虛構世界還容你走出框框解決情緒上的不滿,但在荒謬一百倍的現實,麻甩佬笑過之後,還得繼續捱下去。
最後一記,《同學麥娜絲》藏有一些與《大佛普拉斯》相關的小細節,看過後者的朋友不妨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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