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選47人案】記一次長四天的答辯 有人說笑、有人致歉

（獨媒報導）47人涉組織及參與民主派初選，被控「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自去年3月1日首度提堂，經歷7次提堂、6次提訊日，終在今年7月全數交付高等法院審判。

面對最高為終身監禁的刑罰、32人還柙至今超過17個月，這47名學者、大律師、議員、政治素人當中，最終29人表示認罪，18人不認罪。

去年3月案件首度提堂，欄內被告的歌聲、笑聲，還有「切忌懷憂喪志」的提醒教人難忘。近一年半過去，牆外的世界變得飛快，被告蒼老、消瘦的不少，各人也作出了各自的抉擇。

隨交付程序報導限制解禁，《獨媒》將6月初歷時4天的第6次提訊日，各被告表達答辯意向的過程曝光。欄內被告以各自的方式「認罪」和「不認罪」，有人以普通話說：「我認罪，我知錯了。」有人說「For the love of my country, I plead guilty.」有人說：「我冇心機打冇意義嘅官司。我認、我認、我爭住認。」

被問到是否同意那長139頁、超過400段的案情，有人向同案被告弓身致歉：「我希望能向全體被告致歉，因為我冇辦法確保初選合法。」有人說：「呢份案情一字一句所言甚是，係歷史嘅印記，我同意所有案情。」也有人高喊：「同意劇情！」欄內又響起了笑聲。

離首提堂14個月，47人終全數交付高院，部分人排期9月和11月進行案件管理聆訊，等候審訊和判刑。

何桂藍、梁國雄、林卓廷等18人不認罪

初選案去年3月1日首度提堂，經歷7次提堂、5次提訊日，控辯雙方就案件進度、控罪元素、解除87A限制等多番爭拗，國安法指定法官、主任裁判官羅德泉終將今年6月1日及2日的第6次提訊日定為死線，被告須於當天表明答辯意向，若無法做到仍會交付高院審訊。

6月1日，甫開庭控方便表明47人中，共29人認罪，18人不認罪，吳政亨則會提初級偵訊。

羅德泉將被告分成三組處理，17人包括鄭達鴻、楊雪盈、彭卓棋、何啟明、劉偉聰、黃碧雲、施德來、伍健偉、何桂藍、陳志全、鄒家成、林卓廷、梁國雄、林景楠、柯耀林、李予信及余慧明均不認罪，並逐一以「Not guilty／不認罪」表示意向。

劉偉聰一貫優雅說：「Not guilty, sir」，林卓廷近乎咆哮喊：「我不認罪！」，梁國雄說：「無罪，不認罪」，余慧明舉起右手說：「Not guilty」。羅德泉遂將17人交付高院審訊。

完成交付程序的被告獲准先離開，並向其他被告揮手道別，伍健偉搭着部分被告膊頭故作凝重說：「我走先，你哋頂住！」林卓廷離去時有人說「bye bye 阿廷」並輕拍其背，林再揮手說：「保重！端午節快樂。」何桂藍、鄒家成、余慧明等人則選擇留下。至於同樣不認罪的吳政亨，因需時決定初級偵訊爭議的議題，押後至翌日處理。

戴耀廷、黃之鋒等29人認罪

另外29人，包括戴耀廷、區諾軒、趙家賢、鍾錦麟、袁嘉蔚、梁晃維、徐子見、岑子杰、毛孟靜、馮達浚、劉澤鋒、黃之鋒、譚文豪、李嘉達、譚得志、胡志偉、朱凱廸、張可森、黃子悅、尹兆堅、郭家麒、吳敏兒、譚凱邦、劉頴匡、楊岳橋、范國威、呂智恆、岑敖暉和王百羽，則選擇認罪。當中袁嘉蔚、馮達浚、吳敏兒、范國威和呂智恆5人未能同意全部案情。

馮達浚普通話說「我知錯了」 王百羽：我冇心機打冇意義嘅官司

眾人逐一以不同方式認罪，袁嘉蔚小聲說「認呀！」，梁晃維說「認囉！」，馮達浚先以廣東話說「我認罪」，再以普通話說「我認罪，我知錯了」，引來旁聽席發笑，郭家麒笑着向他豎起拇指。劉澤鋒剛好離庭去了廁所，有人說：「喺廁所都會認啊。」

黃之鋒徐徐說「認～罪～」，李嘉達喊「PG！」，譚得志邊撥頭髮邊滿臉自信說：「我『型』呀！」，胡志偉亦說「認呀！」，二人相視而笑。張可森一口氣說出「認啊認啊認啊」，劉頴匡說「For the love of my country, I plead guilty」，被告隨即起鬨。

岑敖暉先站起身，靜止約5秒後態度極其誠懇：「我顛覆國家，我認罪。」王百羽則說：「我冇心機打冇意義嘅官司。我認、我認、我爭住認。」羅德泉稱需考慮他的認罪是否自願，王遂正經道：「法官大人我認罪。」如廁完畢的劉澤鋒亦返回被告欄，表示認罪，眾人再次鬨笑。

羅德泉其後問各人的認罪是否自願，若非自願便舉手。此時快必立即撥頭髮，譚凱邦起身活動身體，鄒家成則除下口罩微笑。等了約一分鐘亦無人舉手，羅德泉繼而向沒有律師代表的劉頴匡確認他是自願，以及各被告均明白控罪詳情。

律政司高級檢控官羅天瑋其後需讀出長超過400段的案情，他原欲讀出中文版本，惟辯方律師反對，被告亦即起鬨，指一直收到的都是英文版本，「我哋認緊份英文㗎嘛」。羅德泉下令控方以英文讀出，又拒應其提議翌日才讀，劉頴匡說：「Mr. Lo! Add oil!」。

羅天瑋遂開始朗讀案情，但聲線微弱，多名被告反映未能聽清楚。羅回應他只是測試聲量，眾被告再次起鬨，紛紛笑着呼喊：「Add oil Andy（羅天瑋）！」、「多謝 Andy！」

在朗讀案情期間，說到吳政亨發起「三投三不投」、戴耀廷於報章發文〈真攬炒十步曲〉時，被告均有起鬨。其餘時間多人面露疲態，吳敏兒、毛孟靜等一度閉目養神，部分人拉下口罩休息。讀案情近一小時後，聆訊近5時半休庭，押至翌日繼續。

提訊第2天讀案情近5小時仍未完成 押下周續

由於控方未讀畢案情，交付程序於6月2日繼續。除認罪的29人外，不認罪的鄒家成、何桂藍和余慧明亦有列席。

近11時開庭前，快必手持一份《明報》並一度打開閱讀，但被懲教人員阻止，快必遂說：「佢哋驚報紙有六四啊。」快必又笑說：「我琴日咪講咗我『型』囉，戴教授話我哋冇PG（認罪），戴教授呢句恐嚇我哋啊！」一旁的戴耀廷微笑說：「你哋冇PG。」

朗讀案情期間，提到岑敖暉3人發佈抗爭派聲明書時，眾人隨即起鬨；到了指稱各被告行為時，從第二被告區諾軒一下子跳到第四被告鍾錦麟，鄒家成故作不解問：「咦D3呢？Where is D3？」讀到岑子杰在九西選舉論壇提及「正如馮達浚所講，所有嘅榮耀係關於喺街上面抗爭嘅人」時，馮亦向身後各被告做致敬手勢，各人再興奮「Woo」。

在羅天瑋以微弱平板聲線快速讀出案情時，被告各自交談又與親友以手勢交流，至後期多人現疲態，胡志偉和朱凱廸靠牆閉目養神、朱更除下眼鏡，王百羽伸展身體，岑敖暉對妻子做出睡覺的手勢，部分人拉下口罩。

程序歷時7小時，至下午5時半尚未完成，羅德泉押至下周一（6日）繼續。辯方律師一度提出，若聆訊至晚上需為被告準備晚餐，羅強調「被告福祉是我最大的考慮」，但在下午約4時稱只讀出了約6成案情，故會於6時前完結，下一日繼續。

區諾軒趙家賢向被告致歉 快必一度喊「同意劇情！」

6月6日為提訊的第3日，聆訊於約10時半開始，控方終於約11時45分讀畢案情。除了袁嘉蔚、吳敏兒和呂智恆3人，其餘26名認罪被告均就同意的案情達成共識。

羅德泉向該26人確認是否同意案情，此時區諾軒站起身，神情肅穆：「我確認案情，亦希望能向全體被告致歉，因為我冇辦法確保初選合法」，說罷微微向各被告弓身。趙家賢亦面無表情說：「本人確認整體案情，就有協助初選嘅所有人表示歉意。」有被告譏：「講呢啲。」

梁晃維站直身子，昂然響亮地說：「I know what I have done, I confirm.」徐子見說：「我確認如裁判司所述，唔該。」代表馮達浚的大律師石書銘稱同意大部分案情，馮遂指着石笑說：「確認、確認，老師又中。」劉澤鋒則揮手：「係，同意。」

快必不改本色，先咧嘴高喊：「同意劇情！」隨即再一臉認真說：「同意啊、同意啊」，引來全場大笑。他及後對身後的毛孟靜說：「Yes, excellent」，又雙手振臂、舉起拇指，岑敖暉則插口：「我唔係一個喜劇演員。」羅德泉問快必是否同意全部案情，他答：「好，咁我同意案情吖。」羅德泉再問：「同意嗎？」快必再答：「呢個劇本同意。」

張可森說：「確啊確啊，確認啊，唔該。」坐在保釋席的黃子悅則站起，微微舉手並弱弱地說：「Confirm」，王百羽歎「好溫柔啊」。范國威的律師同樣稱他同意大部分案情，范腰板挺直：「我確認。」

一連三日身穿紅色港隊球衣的劉頴匡，站起身子以沉厚的聲音對着咪高峰道：「呢份案情一字一句所言甚是，係歷史嘅印記，我同意所有案情。」王百羽最後說：「I confirm this fact is really fact. I confirm.」

羅德泉表示，信納各被告是在自願及明白控罪的性質的情況下認罪，正式將26人交付高院判刑，並准許他們先行離去，馮達浚、劉頴匡等被告選擇留下。呂智恆其後修訂同意的部分，亦獲交付高院判刑，餘下吳政亨、袁嘉蔚和吳敏兒翌日處理。

吳敏兒交付高院難掩喜悅 吳政亨初級偵訊召葉劉淑儀

提訊第4日，辯方再修訂同意的部分後，袁嘉蔚和吳敏兒均獲交付高院判刑，不同意的部分則留待高院處理。完成交付程序的吳敏兒難掩興奮，不停笑着向旁聽席和律師飛吻、舉拇指，又拉下口罩對律師微笑和做出勝利手勢，並對旁聽席以兩手手指在口罩上畫出笑容，休庭時直至囚室門關上一刻仍一直飛吻。袁嘉蔚亦與律師互相做心，又一邊哼歌一邊入庭。

提初級偵訊、沒有律師代表的吳政亨，指還柙期間無法接觸電腦和列印機，望能於初級偵訊期間申請律師行的文書服務，惟羅德泉認為超出純粹文書服務並拒絕。

案件涉約100箱文件，吳政亨同意為節省法庭時間，只需處理針對他的部分，並指欲傳召拘捕他的警員以及葉劉淑儀作供，被告聞言鬨笑及鼓掌，吳做出「Yes」的手勢。惟控方指，葉劉淑儀正忙於公務，需押後至下午4時45分，即超過4小時之後，以詢問她有空的時間。被告嘩然，黃之鋒說：「吓？」王百羽亦不滿謂：「4點9喎，痴線㗎。」

下午近5時，控方終確認葉劉的時間，羅德泉將初級偵訊排期至7月4日及8日處理，閉門進行，並指同案被告欲旁聽均須向法庭申請。

散庭時，有旁聽人士說：「好好照顧自己啊，等你出返嚟。」

＊　＊　＊　

吳政亨的初級偵訊於7月4日如期開審，並在7月6日結束，他不認罪，正式交付高院審訊。

離首次提訊日超過一年，認罪的29人和不認罪的伍健偉，終分成多批，排期於9月及11月進行案件管理聆訊。其餘17人尚未排期，審期仍然待定。

據了解，審訊將不設陪審團，如唐英傑案一樣，由3名指定法官處理。不認罪的鄒家成今在散庭時高喊：「冇陪審團嘅審訊係唔公義嘅！」聲音響徹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