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Andy Warhol（安迪華荷，又譯安迪沃霍爾）一生人用絲網印刷，重複製作過成千上萬幅傳世作品。深圳中國華潤大廈藝術中心美術館最近展出近80張Warhol的原作，罕有地回顧他的創作歷程。如今攝影科技發達，人手一部智能手機隨時打卡，重製影像的速度可能已是Warhol難以想像。到場看展，除了得到網友15分鐘關注或15個likes，還可能有什麼？
「重複永恆——安迪．沃霍爾藝術原作展」分4個展區；展區「標新立異」展示Warhol的早年作品。1950年代，他從Carnegie Institute of Technology（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前身）畢業不久，在紐約做商業設計師，趕上美國出版業的黃金年代。Warhol入行之初曾直言：「I want to be a machine」（我要做一部機器），會按商業委託做任何事情，要畫鞋就畫，要改就改。他陸續為時尚及生活雜誌設計封面，又為百貨公司設計櫥窗，漸漸成為紐約商業設計界的明星。
早年自創塗印技法
展品包括1955年的High-heeled shoe，用上Warhol自創的塗印技法（blotted-line ink drawings）來製作。按The Andy Warhol Museum介紹，塗印技法需用一張牛油紙，覆蓋在畫好圖案的畫紙上描邊；然後在描好邊的牛油紙的反面，用墨水筆再描一次，最後按壓到新的畫紙上，能迅速複製畫作的輪廓。這個「複製」與「貼上」的操作，是Warhol後來創作版畫等的靈感來源。
同一展區，有兩幅Warhol的絲印作品Dollar sign，分別是在紅藍分割中的黑色符號，和白色背景的斜體金色字。美元符號版畫是1982年Warhol舉行的The Dollar Signs展覽主題，當時美國追捧消費主義，這系列畫作就讓買家用美金把「美金」買回家；深圳展場中的作品在1955年製作，是同系列畫作的初期版本。
「銀色工廠」展現夢露魅力
到1960年代，Warhol搬進被稱為「銀色工廠」的曼哈頓工作室，密集實驗絲網印刷。當時「工廠」貼滿鏡子和鋁箔，就像展場中瑪麗蓮夢露的牆面裝飾一樣。夢露也是Warhol這段時期的代表作品，多數用上她在電影Niagara中的形象。在展區「超級符號」中就有14個夢露，包括10幅1962年Warhol的大幅絲印、同年1幅半身手繪畫、1971年的小幅絲印，以及兩個展牆的夢露布景。
策展人段志澎今次向美國畫廊、日本教授，還有北京及香港的收藏家借到不少Warhol原作，代表作《金寶湯罐頭》也有10張大幅1968年的版本。觀眾到場，可能會問：為什麼我要來看這些網絡上都看得到，而且是用版畫大量複製而來的作品？段志澎說他們策劃這次展覽，希望讓近年開始關注藝術文化的深圳市民，體會到Warhol對藝術的影響力；他展示出藝術不必高深，觀眾也可在展廳旁製作自己的藝術品。
貓王、MJ化身現成品藝術
Warhol在1966年接受美國雜誌The East Village Other訪問時就說：如果你想了解Warhol，看我的畫和影片和我就是了，它們背後什麼都沒有（There's nothing behind it）。他代表了普普藝術的反叛。20世紀初的抽象藝術思潮，強調藝術家的意志和創作的過程；美籍法裔藝術家Marcel Duchamp卻在1917年打破這種想法，把現成的陶瓷小便斗喚作藝術品。Warhol則更進一步，讓夢露、貓王和Michael Jackson都變成現成品，供自己大量印刷。一方面，他們讓藝術品不再神秘；另一方面，Warhol又為自己營造神秘感，鮮少透露心聲，每逢受訪都語出驚人。
在1970、80年代，Warhol繼續嘗試新媒介，做過表演藝術、出版，也用即影即有相機攝影。段志澎說，「重複永恆」展覽中呈現的Warhol，是他為藝術圈留下的印象。批判消費主義的人不少，但Warhol反思的方法卻是主動擁抱它，在自己的工廠流水線生產作品，在藝術商業領域如魚得水。
展區「生如夏花」有Warhol在1970年印刷的10大幅《花》。它們來自1964年《現代攝影》雜誌上的木槿花攝影照，Warhol簡化圖像，去除景深，隨後大量複製，結果大賣。一幅1965年《花》在上月香港佳士得春拍，便以6662.5萬港元拍出（詳見D10收藏版）。
點止媚俗一面
其實Warhol不止有媚俗的一面。在《花》系列之前，他以自殺、車禍等新聞攝影為素材，從1963年開始製作Death and Disaster系列。在1972年，他又幫助美國民主黨籌款，為George McGovern助選總統，用詭異色彩繪畫他的對手尼克遜，並命名Vote McGovern；其中一個版本在今次展覽亦有展出。
同年，他開始製作毛澤東畫像，是最受收藏家追捧的肖像畫之一；其中一幅《毛主席》在2015年更以4750萬美元（約3.71億港元）成交。2013年，他的作品在中國巡迴展出，但當時《環球時報》稱這些肖像是對毛不尊重的描繪，以致無法上架。時任Andy Warhol Museum館長Eric Shiner對此表示，Warhol不是在批評政治人物，當中國民眾看懂後，會知道這些畫作沒有什麼大不了。
大家看完展，也可以學Warhol無限複製商品符號，在深圳或香港尋找屬於此時此地的創作素材。
重複永恆——安迪．沃霍爾藝術原作展
日期：即日至7月10日
門票：98人民幣
地點：深圳市南山區科苑南路2888號中國華潤大廈B1層
文：梁景鴻
編輯：林曉慧
設計：賴雋旼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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