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 4 月 26 日,納粹德國派戰機向巴斯克地區的戰略重地格爾尼克投擲炸彈,這是人類史上第一次地氈式轟炸。死神從天而降,地上的人畜無處可逃,傷亡人數在 170 至 300 之間。畢加索把這場大屠殺畫成立體派鉅作《格爾尼克》(Guernica) 。這是索菲婭王后國家藝術中心博物館 (Museo Nacional Centro de Arte Reina Sofía) 的鎮館之寶,巨大的篇幅 (349.3厘米 × 776.6 厘米) 讓它獨佔一整個展廳,很多參觀者都是慕名而來。
每次發生大事,都會對藝術家造成衝擊,創作大量作品。所以,你猜到了,推理小說也不例外。
住香港的我們很幸運,疫情暫時穩定下來。不過,這個自 2019 年底爆發的疫症,是我有生以來經歷過最嚴重的大事,規模比得上我祖父母經歷過的二次世界大戰,不同的是,這次的敵手是微小的病毒。
疫情令世界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死亡可以在一瞬間連環爆發,近在咫尺,政府進行圍封,或 lockdown (外國有不同的 lockdown 等級)。我們在家工作、有時要被逼隔離、無法輕易出境或入境、出門要戴口罩,這些前所未有又無可奈何要急速推行的措施,改變我們的生活和工作方式,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人生體驗。
我們推理小說作家為死者悲哀之餘,也驚覺這些前所未有的情況極其適合推理小說創作 (罪過!)。以隔離的環境為例,就如暴風雨山莊或孤島般,非常適合進行密室謀殺,也同時讓我們在這種生活方式下,去重新思考生存——連同死亡——的意義,就像《挪威的森林》裡的一句話:「死不是生的對等,而是生的一部份。」
我最早讀到和疫情相關的推理小說,是台灣作家既晴在《城境之雨》裡的短篇〈疫魔之火〉,乍看是神秘的火災,沒想到會和疫情扯上關係。
不過,〈疫魔之火〉也許只是和疫情相關的第一篇華文推理,我用google查到美國獨立作家 Kyle Roesler 在 2020 年 7 月出版的《Novel Coronavirus》極有可能是最早回應這個疫情的長篇犯罪小說。由於是在 Amazon 以電子書和自資出版的形式推出,速度比在大出版社以傳統方式出版快很多。
《Novel Coronavirus》的主角是個雜貨店員工,利用病毒這個新武器去殺人,希望殺人可以不留痕跡,達成完美謀殺。作者會把這書的 25%收入捐去 Feeding America,一個支援食物銀行的慈善組織,另外 25% 捐去世衛,相當有意思。
我們熟悉的第一個出手寫疫情的推理小說名家,應該是東野圭吾。在《迷宮裡的魔術師》裡,「幻迷屋」觀光振興計畫因疫情而停擺,鎮上發生謀殺案,引來「魔術師叔叔」去調查。疫情在這裡只是背景,換句話說,即使在疫情前,情節仍然可以用其他方式成立。
反應極快的香港作家,也交出了以香港疫情為背景的推理小說。不過要申報利益,《偵探冰室》自 2019 年第一集面世以來,到去年的《偵探冰室.靈》和今年的《偵探冰室.疫》,三本我都有參與,不過,《偵探冰室》系列還有陳浩基、莫理斯、文善、黑貓C、望日、冒業六位作家。因為我而避而不談,對他們並不公平。
我們去年底構思《偵探冰室.疫》時,疫情正如火如荼,口罩令、限聚令、強制隔離,和其後出現的社區圍封等一個個防疫措施,構成故事裡不同犯罪案件的必要條件,現在讀來,慶幸香港人總算挺過疫情最艱難的時期。
即使疫情反覆,不過,以人類投入研究疫苗的努力,肺炎終將和黑死病、天花、愛滋病等一樣,不再對我們的生命構成嚴重威脅。我們也會除下口罩過回正常的生活。不過,我們的生活已經出現巨大的改變。公司加速推行遠端工作的措施,觀光、餐飲和零售行業已經大受打擊。我們對生命的看法,和疫情前完全兩樣。
所以,我期待「後疫情推理小說」的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