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自幼居住在城門口水塘之下，但過去二十多年都與城門碉堡擦身而過。直至早前漁農自然護理署向公眾諮詢有關於郊野公園設立戶外博物館一事，才促成是次城門碉堡之旅。
郊野公園設立戶外博物館的計劃，是源於政府在2017年委託雅邦規劃設計有限公司及莫特麥克唐納顧問，為香港郊野公園進行研究，其後政府再就該研究提出四大建議，並於2019年2月以「提升香港郊野公園及特別地區康樂及教育潛力」為名諮詢公眾。
當時政府提出４個主要優化方案，包括優化現有設施、可供觀賞遺跡的開放式博物館、樹頂歷奇以及升級露營地點和生態小屋。雖然根據諮詢結果，受訪者普遍都對以上4個方向持正面態度，但環保團體曾表達憂慮郊野公園定位會過度商業化，變成另類主題公園，偏離郊野公園惠及不同社會階層的原意。
長春社公共事務組一直持續關注以上4個郊野公園的改革方向，並就其開放程度、營運模式及保育方式等提出相關意見。就開放式博物館方面，政府初步選出兩個可設戶外博物館的選址，包括城門郊野公園的城門碉堡，以及龍虎山郊野公園的松林砲台，兩者均屬於二級歷史建築。城門碉堡港是昔日的重要軍事設施，是醉酒灣防線[1]的一部份，見證香港重要歷史。
以上是部份有關郊野公園內設戶外博物館的背景。回到正題，當日我在城門的菠蘿壩出發，沿城門道走到城門燒烤場地5號，一到埗就留意到燒烤場內的涼亭正進行「換頂」工程。
有心人自發打理碉堡
5號燒烤場地因為地理環境方便，又配備廁所，向來都是熱門燒烤地點，即使遊人與城門馬騮衝突頻生，遊人仍絡繹不絕。但根據政府的諮詢文件中，卻建議5號燒烤場地改建成城門碉堡的遊客中心，作解說歷史之用。
5號燒烤場地的右邊有麥理浩徑第六段的門牌，可算是考察碉堡的其中一個主要出入口（碉堡分佈範圍甚廣，亦接連不同山徑，麥理浩徑第六段不是唯一入口）。沿樓梯步行不久，就可以看到外露的隧道及機槍堡，我看到真身的第一個反應是「嘩，很整潔！」因為除了山泥混雜部份倒塌的構築物，隧道及機槍堡內的牆身仍然十分完好及乾爽，亦有不少提醒遊人的告示，完全顛覆了我當初的想像：潮濕、長滿青苔、殘舊……通通都不適用。後來才知道，這些都是民間的力量，因為一班自發的義工會定期打理碉堡，碉堡才會以現時的狀態示人。
從外目測，部分隧道內結構不一，有高有低，有些遭山泥掩蓋，有些只有約一米左右的高度。
隧道名稱用倫敦街名
翻查資料，碉堡內隧道所採用的「街名」都是英國倫敦的街道，分別有牛津街（Oxford Street）、麗晶街（Regent Street）、比格蒂莉（Piccadilly）、草市（Haymarket）、舒佛畢利巷（Shaftsbury Avenue）及查寧坊（Charing Cross）。我用Google map搜尋時，發現這數條街在倫敦都是相鄰的，很佩服當時建造者的細心，因為當士兵遠道一個新地方，甚至是荒山野嶺，要在短時間內掌握空間及方向感，殊不容易。建造者以家鄉的街名作為英軍的溝通共通語言，是十分明智的選擇，正如九龍及香港有一些街名都與英國相同一樣。
碉堡至今仍然有不少戰爭痕跡，教人不忘戰爭的傷害與痛苦。砲兵觀察所內的牆身，仍清晰可見大大小小的彈孔，可想像當時英軍在兵力懸殊下，仍奮勇抵抗日軍。惟城門碉堡在短時間內已失守，英軍固然有傷亡，有的更成為俘虜[2]。在舒佛畢利巷隧道近出入口位置的牆身，更有「若林隊占領」五字[3]，據說是當時日軍在攻佔該處時刻上，不得不驚訝當時在戰火之下，日軍仍可以刻出有筆鋒的字體。
城門碉堡究竟會否成為首個戶外開放式的博物館的選址，就要等待漁護署進一步的研究及諮詢結果。城門碉堡整個建築及所記載的歷史，的確十分值得我們多加保育，但如何在保育與維持原貌，以及保持開放程度等需求上取得平衡，就是署方的課題了。
由於碉堡內不少結構日久失修，故切勿自行進入，免生危險。如大家想再了解更多有關香港保衛戰及醉酒灣防線相關資料，十分推薦大家瀏覽「1941年香港戰役空間史研究」的網站，內有互動地圖、戰爭歷史影像及戰役者故事等豐富資料。
1941年香港戰役空間史研究https://digital.lib.hkbu.edu.hk/1941hkbattle/zht/index.php
[1] 港英政府於1937年至1938年靠近城門水塘樞紐建造醉酒灣防線，整條防線橫跨新界，由醉酒灣 （即現時葵涌一帶）經過金山、城門水塘、獅子山、大老山、飛鵝山、沙田至西貢牛尾海。防線全長18公里，由多個機槍堡、觀測台、戰壕和掩蔽體所組成，是守衛香港市區最重要的一道防線。
[2] https://www.watershedhk.com/香港保衛戰當年今日・二-1941年12月9日
[3] 《史庫：1941年香港戰役地圖》：https://digital.lib.hkbu.edu.hk/1941hkbattle/zht/map.php
作者：長春社公共事務主任周藹銓
2024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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