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越陳越香,好的藝術品,如書本、音樂皆是。從八歲起我的床頭放著一本《小王子》,每每感到心煩便完整看一遍,感受也隨著年紀增長而深刻。
Mirror 成員 Jeremy 日前推出單曲《半》,看著 MV 嗜血的畫面,聽著副歌那句「半植物 盡辦法滋生」,腦中竟然出現《小王子》中猴麵包樹佔據整個星球的畫面。想著想著,兩者帶出的訊息出乎意料地相似。
機師在墜機後,於撒哈拉沙漠遇到小王子,並畫了一隻放在盒子內的綿羊給他,而小王子告訴他,希望綿羊是吃猴麵包樹的。書中形容:
「但是如果是不好的植物,我們一旦辨認出來,就得立即把它拔掉。在小王子住的那顆星球上,就有些可怕的種子……就是猴麵包樹的種子。它危害到星球上的土壤了。猴麵包樹長得很快,動手稍稍一慢,就別想再除掉它了。它會佔滿整個星球,根枝鑽來鑽去,四處蔓延。要是這顆星球太小,而猴麵包樹有太多,它們就會把星球撐裂。」
《小王子》作者 Antoine de Saint-Exupéry 寫下作品時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戰,法國被德國侵佔而成為傀儡國,猴麵包樹因而被解讀為法西斯思想。而後世則大多認為猴麵包樹象徵人的惡念,或是扭曲的價值觀。腐爛的根一旦滋長,不及時拔起便猖獗地佔據心靈。而在背後驅使著猴麵包樹成長的,就是慾望。慾望是把雙面刃,既使人積極爭取所想,也能迷惑人心。如《半》的歌詞所寫:
幾多 親愛 很多 是癮
馴服我 或是 炫耀我
任慾望引領前路,努力追求過後又奔向另一個慾望;小王子來到第一個星球,上面住了一位享受命令的國王,他掌管天地萬物,卻只有權力判一隻老鼠死刑,然後赦免牠以讓權力循環不滅。小王子繼而到第二個星球,那裡住了一位自大的人,他要求小王子拍手以表崇拜,他則舉帽還禮。小王子在五分鐘內不停拍掌,他又不停脫帽。但他也沒就此滿足,他懇求小王子祟拜他,小王子回覆道: 「我崇拜你,這有甚麼能使你感興趣的?大人真古怪。」就這樣,沒止境的慾望讓國王與帶帽者墮入無盡頭的漩渦中。
星球猶如眾生相,填滿了七情六慾:對權力的貪婪、無垠的虛榮心⋯⋯但這些都不是出於「親愛」,而是「癮」。炫耀過後,自滿過後,又得到甚麼?
《金剛經》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世事萬物不停變化,不必執著於眼前短暫的渴求,離惡向善,才能迎來真正重生,聽到自己內心被鎖上的聲音。
愛或恨 總糾結於心
遠或近 永遠要近
信慾望 得慾望
涅槃下渡眾生 可鬆開抑壓的眾生
《半》的 MV 以情慾作主題,連環殺手只求性慾,不懂愛與被愛。但在後段,終於有男人是真心愛她的,而她亦動情,放下匕首不再殺生,因為心靈終於富足起來。女主角最初以為自己只有冷血無情的面向,而事實上光明與陰暗面共存於心,她是可以選擇以哪個面向主導思想。
《半》的最後一句歌詞為「I only breathe for you。」女主角選擇了於大千世界,放下過多的慾,打從心底去愛。在《小王子》中,小王子雖然在地球發現自己星球的玫瑰並非天下唯一的花,但因為他和那朵花彼此有著共同經歷,牠馴服了他,所以牠對小王子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小王子在結尾希望回到居住地照顧玫瑰,不是為了癮,而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