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歌犯禁】十大禁歌 你聽過幾多首？ 最悲哀的歌 Billie Holiday因為唱出歷史真相而被禁

音樂是革命的最大工具——是接觸年輕人並讓他們參與的最佳方式。 如果你不能用藝術為世界做出貢獻，我看不到生命的意義。

Music is the biggest tool of revolution – the best way to reach out to the youth and involve them. If you can’t contribute to the world with your art, I don’t see the meaning of life.

——印度唱作人Kailash Kher

世界上究竟出現過幾多首禁歌呢？撇除那些「都市傳說」中「聽了讓人集體自殺而被禁」的「傳說中的歌曲」，有案可查的，只怕亦難以數算。不過，英國音樂評論人Jamie Atkins今年五月卻在音樂網站uDiscoverMusic.com選出了震驚世界的「十大禁歌」。能夠只選十首，都算評選者本事。

以下就是Jamie Atkins心目中的「十大禁歌」(按：其實是十一首)名單。這些目前仍然大模大樣地在流傳的「禁歌」，當年被禁的理由究竟是甚麼？被禁之後那首歌的命運又會如何？

1.Sex Pistols: God Save The Queen (1977)

涉嫌「罪行」：侮辱英女皇。被禁經過和結果：BBC禁播，歌曲依然大賣。

2.NWA: Fuck Tha Police (1988)

涉嫌「罪行」：用粗口抗議美國警察針對黑人濫權和使用暴力。被禁經過和結果：電台禁播，聲勢更浩大。

3.The Kinks: Lola (1971)

涉嫌「罪行」：因為歌詞提到特定商品名稱(而不是牽涉到跨性別題材)。被禁經過和結果：BBC禁播，歌曲大賣。該句有問題歌詞如下：Where they drink champagne and it tastes just like Coca-Cola.

4.Neil Young: This Note’s For You (1988)

涉嫌「罪行」：戲謔大企業和歌手廣告至上和拜金至上。被禁經過和結果：MTV一度被主流媒體禁播，但歌曲大賣，電視台就範，一年後這條戲仿眾多歌星包括米高積遜(Michael Jackson)和雲妮候絲頓(Whitney Houston)的MTV獲得年度大獎。其中一句歌詞如下：Ain’t singing for Pepsi, ain’t singing for Coke/I don’t sing for nobody, makes me look like a joke.

5.Frankie Goes To Hollywood: Relax (1983)

涉嫌「罪行」：歌詞影射性行為。被禁經過和結果：英國電台禁播，反而引起聽眾好奇，想知為何被禁，因而大賣。其中一句歌詞為：When you want to come/ Relax, don’t do it。

6.Ian Dury & The Blockheads: Spasticus Autisticus (1981)

涉嫌「罪行」：冒犯。被禁經過和結果：歌手Ian Dury因小兒麻痺終身殘疾，他深知現實的殘酷，所以當聯合國將一九八一年定為國際殘疾人年時，他寫了一首歌抗議，拒絕粉飾殘疾人的經歷，並且痛批「好人」樂善好施背後高高在上的心態，是對待殘疾人士的「偽善」；BBC禁播了這首歌。歌手去世十二年後，倫敦殘疾人奧運會開幕儀式上，這首歌由一群殘疾人士共同演出。歌詞其中一句如下：So place your hard-earned peanuts in my tin, and thank the Creator you’re not in the state I’m in.

7.Loretta Lynn: The Pill (1975)

涉嫌「罪行」：牽涉避孕藥和性解放。被禁經過和結果：電台禁播，唱片大賣。

8.Scott Walker: Jackie (1967)

涉嫌「罪行」：牽涉同性戀和毒品。被禁經過和結果：BBC禁播。

9.The Beatles: 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A Day In The Life (1967)

涉嫌「罪行」：LSD毒品暗示。被禁經過和結果：BBC禁播這兩首歌，樂隊否認歌詞和毒品有關。收錄這兩首歌的大碟《Sgt. Pepper’s Lonely Hearts Club Band》在全球賣了三千二百萬張。

10.Jane Birkin & Serge Gainsbourg : Je T’aime… Moi Non Plus (1969)

涉嫌「罪行」：喘氣聲。被禁經過和結果：BBC禁播，作為外語歌(法語)，在英國大賣特賣。

以上就是來自英國Jamie Atkins的「十大」，不過，禁歌其實還有許多，被禁理由包括幻想(煽動？) 殺警的Body Count – Cop Killer，因歌詞唱得模糊而被指控下流而被禁和被FBI調查The Kingsmen – Louie, Louie，妄稱主名的Beach Boys – God Only Knows，因粗口被禁的Britney Spears – If U Seek Amy，被指下流或出現露骨性描述的The Rolling Stones – (I Can’t Get No) Satisfaction、Madonna – Dress You Up、2 Live Crew – Me So Horny以及The Everly Brothers – Wake Up Little Susie(這首歌的歌詞表面是兩個青少年看電影時太累睡着了……不過，美國波士頓一名大主教要求電台禁播這首歌，因為內容太「下流」)

還有，因為強調膚色所以政治不正確的Van Morrison – Brown Skinned Girl(後來改為Brown Eyed Girl)。

還有，令人對「九一一恐襲」產生聯想的Phil Collins – In The Air Tonight，因為歌詞大致提到「主啊，我感到它從天而降，我等了這一刻一輩子」云云。

還有更多更多……

更多的禁歌，過去、現在和未來，很可能會一直出現。被禁的理由，千奇百怪。歐美的禁歌，出自廣播機構的決定，而非來自法院。很多時，禁之不絕，而且愈禁愈紅。禁了，反而讓禁歌更為流行，可謂適得其反。

這不是唱片封面，而是一八八二年現實中的一張照片。唱出這段歷史的歌曲《Strange Fruit》(1939)被當時的主流媒體禁播。

世界上最悲哀的禁歌

當然，一首歌被禁，往往包含兩種元素，一是荒謬，一是悲哀。

人類歷史上最悲哀的禁歌，應該是三十年代的Billie Holiday – Strange Fruit。這首歌來自Abel Meeropol於一九三六年所作的一首詩，三年後，由爵士女歌手Billie Holiday演繹。Billie Holiday每次演唱時，都把這首歌放到最後，現場會關燈，只餘一盞燈照着她的臉部。她的演繹，真情流露，聲嘶力竭，觀眾不忍卒聞。

爵士歌手Billie Holiday (1915-1959)

這是一首控訴黑人屢被私刑(lynching)問吊的哀歌。

私刑盛行於美國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受刑者多為黑人。有統計指，一八七七年到一九五○年期間，超過四千黑人(包括男女老幼)被私刑處死。他們沒有受到真正的審訊，受刑前可能被殘虐，行刑方式多為用繩子吊在樹上絞死，公開執行，行刑後屍體掛在樹上任人參觀和合照，是一種在奴隸制度廢除後仍然存在的威嚇刑罰。受刑黑人多數犯了如偷竊等相對輕微罪行，另外也有不少受刑人被指與白人婦女發生了性行為。包圍在行刑樹周圍的，包括成人、小孩和一堆露出笑容的臉孔。屍體懸掛在樹上的恐怖照片會刊在當地報紙頭版，甚至會印成明信片。

《Strange Fruit》歌詞如下(中文歌詞為意譯)：

Southern trees bear a strange fruit

南方有樹，結詭異之果

Blood on the leaves and blood at the root

血在葉上淌，復在根上過

Black bodies swingin’ in the Southern breeze

黑色身軀，在南風中搖盪

Strange fruit hangin’ from the poplar trees

詭異之果，在白楊樹上垂放

Pastoral scene of the gallant South

南方壯麗，一片田園山谷

The bulging eyes and the twisted mouth

雙眼暴突，又見嘴唇扭曲

Scent of magnolias sweet and fresh

玉蘭花，香甜鮮美

Then the sudden smell of burning flesh

轉瞬間，焦腐肉糜

Here is a fruit for the crows to pluck

此乃果實，羣鴉亂啄

For the rain to gather, for the wind to suck

雨落而載，風吹而殘虐

For the sun to rot, for the tree to drop

日曬而壞，枝墮而堪折

Here is a strange and bitter crop

此乃收成，詭異苦澀

這一首歌為何被禁？答案，兩個字：冒犯。這是禁歌中最常見的罪名，至於這首歌「冒犯」了誰，為甚麼被「冒犯」的人會被「冒犯」，當時當地，未必有人認真探究。禁歌，一如人類幽暗的歷史，愈想，愈覺蒼涼，一如南方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