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

跟香港女生「讀遊」柬埔寨,穿越古今探索神秘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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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於 1天前 • 梁曉雯

2021 年末,我曾到過柬埔寨暹粒一趟。最近看到這個向來不甚受關注的國家新聞鋪天蓋地,令我想起之前與一位包車司機的對話。

那位司機在柬埔寨已經算是生活比較富裕的一群了。疫情前,他的車隊有幾輛車,封關後全都賣了,員工也去另覓生計。他只留下自己那一輛,等待著重新通關旅客的「歸來」。我從新加坡出發的那班飛機,幾乎是當時柬埔寨通關不久後唯一的通航點,因此我就成為了他兩年來接待的第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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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我獨自包車,有時到郊區的車程較長時,我們便會聊天解悶,一路上他分享自己的經歷:曾出家當和尚幾年,雖然那時為了守墓而要深夜睡在墳墓旁邊,但也因此他得以從寺廟的義教老師那裡學到英文,讓他後來能夠當上導遊。

幾日的相處之後,我們聊的話題愈來愈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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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第一次到柬埔寨。三年多前,我曾到過金邊的大屠殺集中營和「萬人坑」。也許因為我本性冷血和悲觀,我總認為應該經常回顧過去,從中了解並提醒人性的下限,才能在這殘酷的社會中,對隨時可能發生的任何醜事見怪不怪。

關於這地方的歷史,簡而言之,柬埔寨在 1975 年起曾被赤柬(紅色高棉)統治,將大量城市居民驅逐到農村進行建設,同時沒收一切私有財產,禁止知識和書籍的傳播,試圖逐步將柬埔寨改造為無分階級的社會。各種原因最終造成三年間約 200 萬人因強制勞動、酷刑處決、疾病等原因死亡,約佔當時柬埔寨總人口的四分之一。因此,即便我有萬般的好奇,想從當地居民口中了解有關這段悲慘歷史的一手資料,但基於禮貌和同理心,我還是會制止自己不去直接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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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那依稀能看到餘暉的除夕傍晚,司機卻主動提起了這段過去。

他說:「現在掌權的總統曾是赤柬軍官,在戰爭後期才叛變,所以雖然學校裡有教這段歷史,教科書也描述了當時人民的慘況,他卻把推翻赤柬的功勞都掛在自己身上,明明不久前仍跟赤柬一夥,幹著同樣的勾當。學校當然不會教這些,這些真相都是靠那些真實經歷過那個年代的長輩流傳下來的。所以,現在我們的社會仍然這樣腐敗。我相信他們的內心還是那種人,因此才會篡改歷史,歪曲現實,任由貪腐繼續盛行。」

他訕笑著續道:「千萬別讓我知道你把我剛說的話錄下來,然後去跟官員舉報,不然我真的立刻會死。」

從他把最後那句話重複了三次的表情來看,我想他是十分認真的,恐懼仍在他們的內心滋長。

我一言不發的點頭。

但他一轉臉,就掛起平常燦爛的笑容對我說:「不過我們還能怎樣呢?還是得要活著啊。就像我,雖然離了婚,但還能夠跟兒子生活著,能養得起他,就夠了吧。我這幾天都在感謝上天把你這麼一個客人給我呢。」

我不知這是否算是恭維,可是從他接過我車費時的笑容來看,或者還算有半點真情。

他載我到一個路邊攤,上面擺賣著賣相誘人的燒鴨,大概兩美元半隻。我們買了一些當晚餐,他說自從封關過後已很久沒有到這裡買肉了。我不知道是否「心虛」,覺得四十美元包車一天是佔了他便宜,於是提出幫他付款。他婉拒了。

「現在逐步開關了,事情總會變好的。」

柬埔寨國内的消費力仍然強勁。那天,我們背後就有大批從金邊驅車到暹粒跨年的車群,正在慶祝倒數的酒吧街裡,縈繞著令人耳聾的的喧嘩和歡呼聲,人潮在遠處的煙花和臨時的燈箱下舉起酒瓶,迎接新的一年,就如往日遊客仍能自由來往之時一樣。

無論那些醜事有沒有被揭露出來,這個地方的本質一直都是這樣,每個國家都有光明和陰暗兩面,所以,還是別因一些負面新聞就「一竹篙打一船人」。反正殘酷一點說,對於個人就算如何天大的事,在歷史面前都渺無意義。就如無論電影《花樣年華》中男主角周慕雲有沒有到吳哥窟去述說心事,歷史一樣會發生,柬埔寨還是要「歷劫」。在時代面前,我們這些個體是多麼的渺小。

不管如何,柬埔寨一直都在這裡,正如人性一直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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