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漫威電影宇宙(Marvel Cinematic Universe)的第三階段告終,進入「多元宇宙傳奇」(The Multiverse Saga),作品只有滿載新仇舊恨及情懷的《蜘蛛俠:不戰無歸》(Spider-Man: No Way Home)較為起眼,其餘超級英雄的表現積弱,不再為現代流行文化產生突破,僅為串流平台 Disney+ 製造更多的內容(content)。即使電影票房依然理想,怎麼說也只是人們養成了觀看漫威作品的習慣,它們的本質跟零食商品一樣是 disposable。
唯漫威影業新作、James Gunn 執行(漫威電影的監製 Kevin Feige 才是最終的作者)的《銀河守護隊 3》(Guardians of the Galaxy Vol. 3)個性有一點不同,並非徒具消費性的作品。在透過角色帶來官能刺激和幽默笑話以外,導演 Gunn 對這群處於邊緣、奇怪的人物流露出一份真情,令我們都喜歡、關心那些性格或外表不大討好的人——廢話連篇卻深情的 Star Lord、低能但善良的 Drax、口硬心軟的姊妹花 Gamora 和 Nebula、只會說一句話的 Groot,以及今集的核心角色——憤世疾俗的浣熊 Rocket。
《銀河守護隊 3》將故事重心放至 Rocket 被奸角「至高進化者」改造基因的過去,開場一瞥幼小的他與小浣熊相依相偎的畫面,接着 match cut 長大後的 Rocket 聽著 Radiohead 的〈Creep〉,以這首訴說邊緣人心聲的歌曲為今集定調。Rocket 自覺是怪胎,因為自己是會說話的浣熊麼?還是有別的原因讓他鬱鬱不歡?雙線敘事穿插 Rocket 的過去與團隊為救垂危的他而冒險的現在,著眼於 Rocket 的存在及其意義。
年幼的 Rocket 被人困在牢籠中,與三隻同樣成為實驗品、會說話的動物結伴。牠們造型和處境都像《反斗奇兵》(Toy Story)裡反派阿薛裝崁的畸形玩具,有機械手臂的水瀨、被裝上車輪的海象及如蜘蛛一般有機械四足的免子,配合迫真的視覺特效,很容易令人信服和同情這些無辜受害的動物。電影把我們置於動物的視角,看人類的驕橫和自大,直白地呈現造物者與創造物的對立關係。
電影沒有像《銀翼殺手》(Blade Runner)般哲學性的思考,在超級英雄類型片的框架下,角色的歷險(闖關)還是佔影片的主要部分。不過從製作和導演的場面處理而論,Rocket 的身世遠比 Star Lord 等人如何從一個星球逃難至另一個宇宙來得重要,每當剪接閃回 Rocket 的悲慘過去,那些暖黃色調的燈光和悲天憫人的攝影構圖、細緻的毛髮及環境特效,與簡單兒戲的冒險情節大為不同。
《銀河守護隊 3》一方面讓我感受到創作人對角色投入的情感,真誠地關心這些虛構的漫畫人物,另一方面卻令我質疑電影描繪的「英雄式舉動」,是否 Gunn 所信奉的價值?尤以銀河守護隊突襲「反地球」,嚇倒動物長相的人形居民和破壞了原先社區的寧靜,令圍觀居民受傷,向來玩世不恭的 Star Lord 主動遞出手巾給流血的市民,向她示好,於是背景奏起表揚此人文主義姿態的音樂,我禁不住懷疑場面會否突然轉調,以一個錯愕的笑話及鏡頭抵消那失真的善良?可惜這不是在 DC 漫畫電影公司掌握大權的 Gunn(看《自殺特攻》強調的溝渠老鼠與反英雄的暴力行為),他總歸要順從 Marvel Studio 直白、政治正確的英雄套路,唯有在其中加入幾分惡趣味、有限度的血腥核突的影像自娛一番。
任誰都知道,具作者聲音的導演一旦加入 Marvel Studio,最終會被龐大的宇宙觀和冗長的敘事任務埋沒。在《銀河守護隊 3》倒是反映了導演與片廠之間的妥協,典型、穩陣地結束他們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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