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咚咚、咚咚……」近來家裏天花板偶然會傳來巨響，似是有動物在天花上行走或跳動。我住的是古民家平屋，牠走進的是瓦簷下天花上的空間。我們叫牠「怪盜」。我也曾目擊兩隻街貓偷偷穿過木屋下基底的洞，走進客廳的榻榻米下，應是常客。我才發現原來我們一直隔着木板和一些貓同居，真浪漫。
古木屋能吸引貓也迎來想談論古物的友人，是評論家沢山遼和藝術家泉イネ，他們帶來抹茶蕨餅，為了討論古道具（古道具泛指日常生活中經年月的雜貨）與當代藝術而走來。我們同是古道具店「Poubelle」店主矢澤先生的朋友。
「Poubelle」位於西荻窪，名字取於法文「垃圾桶」的意思。以我所知，「Poubelle」算是近來藝術圈的新寵。而另一間「古道具坂田」則是古道具界的一個傳說般存在。店主坂田和實是古道具店的始祖，他沒有美術相關背景，1973年來到東京開二手貨店。後來因提出一種與傳統標準完全不同，極樸素並結合現代生活的「美」，而聲名大噪並影響深遠。
井出：「最後難道都只是視覺行先？」
沢山：「是吧，是Poubelle矢澤先生的視覺。不過我肯定它包含極簡主義（Minimalism）及物派（Mona-ha）思想。坂田先生也是，他總衡量出有日本思想的東西，儘管是來自西方的東西，就像一個天秤。但我想他比較擅長的是從外國採購『很日本』的物品，而它是建基在藝術家Constantin Brâncuși和Duchamp的啟發後。例如Found MUJI的東西，那些非洲器皿等，在反映出極簡主義前，先經歷了Carl Andre、Brâncuși等的洗禮。就是日本事物和現代主義的融合。不知道坂田先生有沒有意識地這樣做，但明眼人從他店內的物品就看得出，雖說他是用日本人的眼去看待這件事。而Poubelle比較更是以此為前提。」
泉イネ：「坂田先生了不了解現代主義（Modernism）？」沢山：「我想他了解但他並沒有表明。他只曾說過Matisse和Carl很偉大，得以推論出。因此，所謂『很日本』的東西確實有國際主義（Internationalism）的包含。」
井出：「由日本人的喜好、外來物的影響，結合生活中美學意識的產物。」
沢山：「還有就是日本人不是很擅長這樣嗎？自己做不了，所以從外國現成物重新調配至量身打造般的，例如那些印度印花布再被重新漂染。」
井出：「Poubelle更甚的是，會把古道具、工藝和當代藝術作品混合擺放。模糊了當中的界線。」
古道具、工藝和當代藝術互相走近，是年代的怪盜。一個下午茶敘的節錄。
作者簡介：從事藝術創作，現居東京
文：陳楚翹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