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架火車送給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結果。大叔的 4 歲兒子會拿來玩扮車長,但若交到童年時代的史提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他就會用來拍炒火花的場面,踏上成為偉大電影人的第一步。
這亦是其半自傳《法貝曼:造夢大師》(The Fabelmans)的開端。由構思到完成,史提芬史匹堡(Steven Spielberg)花上超過 20 年時間。故事把真實的史匹堡紀實,套在虛構的角色 Samuel Fabelman 身上。即使 Sammy 經歷的一切是戲劇,但他充當了現實的史匹堡,如何走上電影之路。
據編劇 Tony Kushner 解釋,「Spiel」在依地語(德國猶太語)的意思為「演說」或「戲劇」,而「Fabel」在德文中的意思則與英文的「fable」同義,即故事。所以 Fabelman 這個姓氏,一方面間接呼應史匹堡的姓氏,另一方面也點出電影半真半假,非純粹紀錄式傳記的本質。
講自己的故事,史匹堡也不忘娛樂大家,是多難得的事情呢。
他看過人生第一部電影《戲王之王》(The Greatest Show on Earth)後,被視覺特效所震撼,從而愛上電影這門光影藝術,拿起家人的攝錄機拍片,日常生活、家庭旅行、童軍習作他就是一直拍一直拍,然後在房間獨自剪片。要是你曾有過拍電影的熱誠,埋頭寫過劇本,喜歡研究鏡頭運用,拿著 DV(或相機)就開拍,反覆試驗剪接和後期特效,看罷必然有非常強烈的共鳴。Samuel(史匹堡)的專注,為創作效果的實驗精神,以至作為藝術家觀察世界的沉默、發現世界真相的哀愁,以上,你都經歷過。大叔想起的,是十幾年前與朋友拍實驗電影的初衷,大學時代走堂去看電影節,與同學討論某某導演風格的日子。
喜歡史匹堡的影迷會看得非常過癮,會了解他的風格形成,為何他喜歡用大特寫鏡頭,亦看到他怎樣研究特技效果。他的實驗創作中亦流露不少彩蛋,由《第三類接觸》(Close Encounters of the Third Kind)到《奪寶奇兵》(Raiders of the Lost Ark)以至《林肯》(Lincoln)等等,到最後更會見到史匹堡與西部片大導演 John Ford 的著名對話(這部分請參考史匹堡的分享,電影是忠實還原)。看過他重演《戲中之王》火車相撞一場,拍拍腦袋,才記得 J. J. Abrams 怎樣在《S8 驚世檔案》(Super 8)借花敬佛,以一場「炒火車」向偶像史匹堡致敬。
電影中,史匹堡反覆道出藝術創作有血有肉的面相。當中數度展示 Sammy 獨自在睡房剪接。一刀剪又一下接駁菲林片,道出剪接的真正意義——剪片是需要經過思考,梳理過影像的前文後理才下手。自從影視製作數碼化後,我們實在太容易拍大量毛片,剪片亦無後顧之憂,隨便剪無需憂慮拷貝成本,還有幾多人記得剪片是極講求精確的創作過程呢?
電影的另一半關於成長,也是 Samuel 痛苦的成長歷程。電影藝術開了他的眼,也讓他發現了母親的婚外情,那時他才知道父母性格不合。但到最後,他還是靠電影創作渡過不開心的青春期。
世上不乏創作人的自白,但願意把人生經歷化成娛樂與世人分享,同時道出電影藝術魔幻魅力及威力的,卻少之又少。當我們正思考串流平台是否可取代傳統戲院大銀幕時,史匹堡透過創作,說服大家依然要相信戲院和電影。喜歡創作電影,或自稱喜歡電影的,該入戲院把影片看至少一次,認識何謂光影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