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 show 節目向來深受歡迎,尤其是用愛情做主題,更是無得輸的必勝組合。Netflix 去年推出的實境節目《在森林和原野的愛》,我認為是在芸芸戀愛真人 show 中,最真實且最能引起共鳴的一套。
這類節目一般以俊男美女參加者來吸引觀眾眼球,《在》卻主打真摯而殘酷的現實感。所有參加者都是從未出鏡的素人,年齡超過 35 歲,來自各行各業,內心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口,渴望在節目中找到人生最後一個戀愛對象。他們需要一起搬入鄉間老宅,並在不能使用 3C 產品 (即電腦、手機等) 的環境下,朝夕相對至少一個月,換言之,每個人都得暫時放下工作,專心戀愛。當參加者想向心儀對象表白,便要走到後山敲響「愛之鐘」。若對方接受表白,他們可以一同離開森林和原野;若對方拒絕,表白的一方就需要獨自敗走。
【***劇透出沒請注意***】
或許是日久生情容易擦出愛火,節目最終成功撮合了四對情侶,其中三對至今仍然穩定交往。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一對是同樣 60 歲的米娜與中哥。米娜年輕時曾參加「日本小姐」選美,有過兩段婚姻,不幸地都因丈夫有婚外情而告終。這兩次打擊使她對愛情完全失去了希望。在節目的訪問中,她表示參加目的只求找到個伴,互相扶持並一起終老。
節目進入中期時,其他男性參加者都比她年輕二十多歲,而且他們已經有了心儀對象,這讓米娜一度考慮退出。世事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中哥的出現讓她重拾希望。中哥為人風趣幽默,一走進屋裡便笑臉迎人,不過在跟米娜混熟之後,他的故事漸漸展現於觀眾眼前。原來笑容背後,隱藏著他多年的傷痛——中哥多年前喪妻,獨自撫養兩個女兒,現在她們長大成人了,他覺得自己也似乎克服了喪妻之痛,是時候找個伴。
兩人目標一致,理應毫無懸念地湊成一對。然而,每當中哥和米娜在一起時,他不時會憶起妻子,甚至因思念而落淚。雖然他的確被米娜所吸引,但他內心深處仍然留戀過去。當他向米娜表白時,兩位節目主持人都認為米娜必定答應。然而,心思細密的米娜認為他未完全放下過去,而自己亦承受不起莽撞的風險,所以拒絕了他。
驚喜的是,拍攝結束四個月後,米娜邀請製作組訪問她。拍攝人員按她的意思到了一間餐廳,卻意外地發現中哥也在場。原來米娜在節目結束後回到空洞的家,思前想後,覺得與中哥相處輕鬆舒服,不論是否能成為伴侶,只當個朋友也無妨,於是主動聯絡了他。在沒有攝影機的相處時光中,兩人互相產生了情愫,決定展開這段熟齡戀愛。
張愛玲在散文《愛》中寫下這麼一句話︰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網上有禪語專頁說「真正的幸福應該隨緣」,但隨緣並不代表等運到。米娜與中哥即使承受著傷痛,卻沒有放棄自己,為了追求更好的未來,二人鼓起勇氣參加電視節目。他們從頭到尾堅持為自己的人生掌舵,在命運的風帶動下,千帆過盡,兩人最終走進了相遇的航道。
愛情中的 Right Timing 總是出人意表。在王家衛的電影《2046》裡,梁朝偉飾演的周慕雲說過︰
「愛情其實是有時間性的,識得太遲或太早,結果都是不行的。如果我在另一個時間或者地方認識她,結果可能會不一樣。」
感情或許真的如周慕雲所言,講求天時地理人和,絕不能強求。他朝當一切準備就緒,某君問「你也在這裡?」時,請緊記把握愛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