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中華文化中，龍代表皇帝權威，只有皇帝御器才會出現五爪龍。在不少藏品中，大家會發現龍紋的其中一爪有明顯的抹除痕迹；這些並非假冒品，而是刻意將「五爪龍」降級，再賞賜予朝外人士。最近在倫敦舉行的亞洲藝術周，便有來自著名藏家Ben Janssens和Martyn Gregory的各類龍紋藝術品在拍賣會亮相，各有值得仔細研究之處。
邦瀚斯倫敦於本月亞洲藝術周期間，舉行數場中國及亞洲瓷器及藝術精品拍賣，以龍瓷器領銜。邦瀚斯中國古董藝術部環球主管Asaph Hyman表示，Ben Janssens（本．詹森斯）曾任Spink & Son拍賣行董事及TEFAF Maastricht博覽會主席，收藏品豐富，包括今次拍賣會焦點——粉彩雙龍捧壽字雲鶴紋折腰大盤。
盤中雙龍精美，神采飛揚，有「大清雍正年製」楷書款。拍賣行指此品傳承清楚，經歷重要藏家珍藏，當中包括第二代克蘭克蒂伯爵（2nd Earl of Clancarty）Richard Le Poer Trench。他是19世紀初的政治家，曾任職愛爾蘭下議院，又曾代表貴族進入英國上議院，是前外交大臣Robert Stewart的好友。他常接觸不同的亞洲藝術品，拍賣行認為此品是Richard Le Poer Trench接觸中國外交使團時獲得。
抹除其中一爪 作外交禮物
拍賣行續指，粉彩雙龍捧壽字雲鶴紋折腰大盤是較早傳入西方的御製瓷器，盤中龍紋的其中一爪被明顯抹除，有可能是清宮用作賞賜予朝外人士之禮所致。此類改動是根據清廷規定，把它降級為皇帝或國王以下級別的禮物後，透過官方外交管道把它帶到歐洲。此外，在明嘉靖、萬曆時期的瓷漆器上，「五爪龍」每足去掉一爪也是常見改動。
大盤曲線優美，二色雙龍捧礬紅描金團壽，內部繪有仙鶴和五彩祥雲。除了龍之外，盤上的五彩雲裝飾對雍正皇帝也具深刻象徵意義，回應他登位的爭議。其父親康熙皇帝沒明確遵守長子繼承的安排，雍正即位後為鞏固權威而剷除競爭對手。充滿活力的祥雲，被雍正視為確認自己作為天子的合法標示，透過藝術來鞏固政權。
另一款焦點作品墨彩礬紅描金魚化龍紋棒槌瓶，使用筒腹和長頸設計，器形恢弘規整。拍賣行表示它使用白釉製作，畫師在上面繪畫龍身，龍爪鋒銳有力，眼睛桀驁不馴，海水雲霧翻滾，顯盡威武兇猛。此品原是英國藏家Edward Varley Kayley的私人珍藏，他專門收藏中國陶瓷和藝術品，對中國繪畫亦很有研究。花瓶的繪畫高超，在彎曲的平面上呈現龍的不同形態，從不同角度看會有不同感覺，很考工夫。
中國的皇帝素來喜愛利用龍的力量，作為皇權的終極藝術象徵。拍賣行指龍是清代初至中期宮廷藝術的重點。中國昔日是農業國家，雨水至關重要，而天子被視為天地之間的調解人，當出現乾旱或饑荒，會被視為上天不滿皇帝的反映。根據傳說，每年立春皇帝都需要向龍祈求雨水，故龍便成為皇帝、皇朝權威和繁榮的象徵。
受尼泊爾西藏風格影響
除了龍之外，佛教也是中華文化的重要部分，今次拍品中便有一尊精細而罕見的度母像。拍賣行解釋，度母被稱為諸佛之母，此度母像在明永樂或宣德年間在御用工坊鑄造，見證當時青銅佛教造像技藝。度母被尊崇為慈悲和靈敏女神，救度眾生，被視為保護者和救世主，將眾生從輪迴中解放。其雙層蓮座設計精美，度母面容慈祥，溫柔微笑，以平靜、放鬆的姿勢坐着。其右腿擱在蓮座邊，左腿則盤在蓮座上，耳垂飾有華麗輪形耳環和精緻王冠，髮髻高聳，肩部纏繞長長蓮花。她的右手掌張開，顯示慷慨；額頭中央的眼睛代表對眾生痛苦的正視。
拍賣行表示，此像受尼泊爾和西藏傳統風格影響，雖然被描繪成覺悟者，但造型是年輕優雅的女菩薩，體現寧靜和力量。圓潤五官和精緻的比例，與宋、金的雕塑傳統形成鮮明對比。度母像寬闊的肩膀、光滑的軀幹和修長的雙腿，明顯受印度藝術傳統啟發；高高的顴骨和優雅的拱形眉毛，則富有尼泊爾和西藏特徵。這些元素可追溯至11、12世紀的印度，對尼泊爾和西藏的美學發展有重大影響。藏傳佛教對中國佛教藝術的影響在元朝最大，當時蒙古人視之為國教，朝廷與西藏的政治和宗教聯繫，常把這類造像作為朝廷和西藏統治者之間的交換禮物。造像在外國收藏舞台至今一直扮演重要角色。
邦瀚斯倫敦亞洲藝術周
「本．詹森斯：從斯賓克到馬斯特里赫特」（網上拍賣）
日期：即日至11月11日
「藏家珍選：亞洲藝術」（網上拍賣）
日期：即日至11月12日
網址：bonhams.com
文：呂一心
編輯：王翠麗
設計：賴雋旼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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