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曾覺得不要太早生小孩，因為見到我父母離婚的關係，我一定要有好好的經濟能力才生，但當懷孕了，殺到埋身，那刻你不能理性地說不要，生命來的，那時就覺得沒問題，我媽都做到 我怎會做不到，她還生了四個，路是自己揀的，衰了都不要怨人。」23歲的陳美玲（Meiling）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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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母親節，我們曾訪問過Meiling，當時只得19歲的她正經營網店賣鞋，生意一般，收入不穩，連自己都未養得起，卻意外懷孕，要負起兒女債，生活變得有點徬徨。兩個月前，我們再聯絡上這位媽媽，三年間，她已由當日的妹，變成三孩之母：育有4歲的大仔歡歡、2歲的二仔樂樂和只得10個月大的細女晴晴，更成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強人，是個擁有3間護膚品店的老闆，是甚麼令她有這麼大的轉變？
18歲那年，Meiling剛考完DSE，就發現意外懷孕：「好驚，不停哭，不知怎麽辦，不敢對家人說。直至五、六個月時，肚太大，遮不了，有街坊見到問我媽我是不是懷孕了，我媽說『黐線，點會呀！』回家後她問我，我沉默了，她才知道，之後足足嬲了我一個月，打電話給她也不聽。」另一半同樣只得18歲，反應又如何？「我最初以為他會不要，我們會分開，已想好就算他不要，我都會生出來自己湊，但他叫我生，大肚時又會對我的肚傾偈，日日噓寒問暖，我相信他是真的想要小朋友的，我覺得越來越有安全感，就決定生。」
這個年頭養一個小孩開支很大，但天真的Meiling當時是這樣想的：「就算當時網店生意不好，我想將來出去做個侍應都有萬多元一個月，BB又可以吃人奶，養小朋友應該不難，加上有老爺奶奶幫忙湊，並沒有想那麼多，當見到小朋友出世，對着你笑，由很瘦弱，慢慢開始變大，有不同變化，這些都影響了我的價值觀，覺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Meiling天生體質一般，三個月才來一次月經，屬比較難懷孕的類別，所以孩子的出現，對她來說是天賜的禮物。在大仔出世後，未幾又懷上第二胎，生了兩個仔，她又想追多個女，結果很快又有了第三胎，在這個很多人連仔都不敢生的年代，她卻四年抱三，「我本身來自大家庭，自己都有四兄弟姊妹，我又喜歡小朋友，我媽經常說：『生一個不如唔好生！』」身旁的陳媽媽補充：「現在和以前的年代不同，以前的人生很好，但在我心目中，其實她生兩個就夠，不過她說想要個女嘛！」
除了三個仔女外，Meiling還要肩負家人的生活開支，是家中的經濟支柱，她說三個仔女就是她工作的動力，但其實自身的童年生活也有影響，「我有三個弟妹，又是單親家庭，本身已經要背負養媽媽的開支，生了三個小朋友後開支更大，但也更有推動力，以前家中多人，經濟不富裕，見身邊同學有新出的IPHONE，我也想要，但我沒有，買不起，我和自己說，我想我的小朋友都擁有其他人有的東西。」約三年前，她由網上鞋店轉做護膚品網店生意，幾年來，她為了處理公司的業務，幾乎每天都做到天光才睡覺，又不時要飛到外地和供應商傾生意，客人在WhatsApp和Facebook問問題，就算已聘請多個員工，她都選擇親自回覆客人。三年間，她由最初的網店，到2016年尾在觀塘開了第一家實體店，今年又再在荃灣及銅鑼灣開多兩家分店，她直言：「如果沒有這三個小朋友，我沒有那麼大壓力，我也不會這麼勤力，不會做到現在的規模。」
看她現在似很成功，其實背後也有不少代價和犧牲，「我有很多角色，在公司我是東主，在媽面前是女兒，在弟妹面前是大家姐，這麼多個角色中，我覺得自己做得最差的，其實是媽媽這角色。因為我很少時間陪他們，現在兩個兒子跟着爺爺嫲嫲住，細女則跟婆婆住，我不能日日送他們上學放學，大仔已上幼稚園，我只能在平日接他放學，或星期六、日帶他們出去玩。」Meiling說幸好她的員工都很好，就算每星期只得一天假期，很多時都會陪她的仔女玩，又會帶他們去街、買玩具。
23歲，是三孩之母，又是三間店的老闆娘，Meiling的步伐，比同齡的人行得快了一大截，是好還是壞？做年輕媽媽，先要抵受得住外界的閒言閒語，性格算是樂觀的Meiling說：「我開網店，有時會收到留言攻擊，問我知不知醜，18歲就被搞大個肚，有沒有搞錯，18歲就生，只會害了小朋友。其實我覺得做年輕媽媽沒甚麼大不了，有閒言閒語，只是其他人唔抵得吧？有時見到和我同齡的朋友，現在才剛大學畢業，或只得一年工作經驗，但我已結了婚，有小朋友，有自己事業，其他人還走得很慢，先不說他們有否給家用，但我已經是家庭支柱，別人可能還是不夠錢用要問家人拿，我覺得我比他們優勝一點。」
訪問期間，她甚少提及另一半，原來她在兩個月前，已和先生因為性格不合而考慮分開，孩子有可能會變成在單親家庭成長，重走Meiling的舊路，她卻帶點豁達的說：「我是過來人，我覺得單親不是影響小朋友成長的主因，最主要是看你怎樣管教，我有家人疼我，又有一班好好的朋友，有自己事業、有3個仔女，惟獨欠一個身邊人關心我而已，男人沒有就算了，好過不開心下去。」
Meiling的媽媽，也是一個年輕媽媽，20歲時生下Meiling，現在才不過43歲，已有3個孫，她說：「做年輕媽媽有好有不好，主要看你自己思想成不成熟，幸好她(Meiling)都成熟，又努力，我很驕傲的，她夠膽去闖，我以前那個年代要很穩陣的，本身我有好多理想，我本身想做瑜伽導師的，但因為要湊小朋友而做不到，現在仔女開始大，我都尚算年輕，還可以再出來過自己的人生。」Meiling聽罷即說：「好多人都說生小朋友後，一定要在家湊仔煮飯、帶上學、跟功課，我覺得這些是要做的，但要分配得好，不能將所有時間放在小朋友身上，沒有了自己的人生。另外，早生的好處是沒有代溝，這都幾重要，到現在我還會經常和媽媽一起去街，互相交換衣服來穿，一起selfie，我又會陪她和朋友飲茶，出街時，別人會以為我是她妹妹，不知原來她已做了婆婆。」當上媽媽，踏進社會後，Meiling終於感受到做媽媽的辛酸，小朋友又要湊又要教，也更加明白媽媽的心態，懂得對她更好，「如果有得再選擇，我都會做年輕媽媽，當然不是叫你18歲就生，但有了就生吧，外界常標籤我們這些年輕媽媽，但是否好媽媽，其實不會和年齡掛鈎，只要家人支持，我疼小朋友，這就夠了。」
記者：黃子配
攝影：鄭皓然、林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