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越南是近年新興的東南亞旅遊勝地，除了風景、歷史名城和美食外，你對越南還有什麼印象？在藝壇和收藏界，愈來愈多人留意越南現代畫作。當地藝術家把越南的傳統美學和歐洲藝術結合，靈感跟戰爭、社會經濟面貌轉變等息息相關，喜怒哀樂成為他們的題材。這些有血有肉的經歷讓他們在藝術界殺出血路，也令人透過作品更了解越南的法國殖民地、越戰等歷史。
邦瀚斯現正舉行「東南亞現代及當代藝術」拍賣會，精選著名畫廊Findlay Galleries珍藏的黎譜（Le Pho）、武高談（Vu Cao Dam）等越南藝術家的作品。邦瀚斯東南亞現當代藝術拍賣主管兼資深專家葉小敏指，藝術市場對越南藝術興趣愈來愈濃厚，拍賣成績也十分理想。上述兩名藝術家的作品在5月取得「白手套」（拍賣品全數拍出）佳績，今季繼續成為焦點。
融會越南傳統技法和西方美學
葉小敏說Findlay Galleries是在法國殖民統治時期，由中南半島美術學院在1925年於越南河內成立的藝廊。學院努力推動越南現代藝術發展，黎譜與武高談便是由它培養出來的藝術家，以融會越南傳統技法和西方美學為特色。黎譜《花園中的女人》及武高談《白馬》，都是在1970至1980年代由當時畫廊主人Wally Findlay向藝術家購入。Wally Findlay是家族經營的畫廊第3代負責人，引領兩名藝術家在美國藝壇打響名堂，是越南藝術在美國的早期最重要推手。今次拍賣會由現時畫廊負責人James R. Borynack精心挑選作品，首度在拍賣市場亮相。
油畫水彩一剛一柔 展示女性側面
黎譜為越南藝術圈中數一數二的高手，畫中充滿詩意，常展示他在河內成長的童年歲月。作品主題圍繞家庭如女性和兒童，今次的《花園中的女人》和早前上拍作品《母愛》便屬佳例。黎譜愛使用動植物襯托人物的親密時刻，《花園中的女人》前景滿佈植物，目的是為後景的女人開路，引導觀眾視覺逐步進入作品意境。他擅長使用油畫和水彩，並以絹本取代畫布，令作品有飄逸脫俗感覺，繪畫女性十分匹配。油畫作品筆觸顏料很厚，帶印象派味道；水彩作品則十分輕柔，精準描繪人體細節，兩者一剛一柔。藝術家愛展示女性側面，營造神秘感。
黎譜的古典油畫功架，來自印度一所美術學院，當時由法國校長教授，並指導他追尋越南藝術家的身分。黎譜曾在巴黎生活，是法國美術學院的優等生，其後吸收法國美學形式與豐富的文化涵養，嘗試立足歐洲畫壇。其作品常常浪漫化地描述越南的生活日常。他也不忘越南的年輕人，曾返回河內美術學校任教，啟發新一代畫家。後來他的名氣愈來愈大，進軍外地市場，地位備受肯定。1963年後黎譜把作品交給美國Wally Findlay藝廊展出和出售。
愛用自然景色和主角對話
《白馬》的作者武高談，則在1931年從越南往法國定居，二戰德軍入侵期間民生凋敝，但他仍繼續創作。武高談愛在絲絹上創作，先把絹料浸泡於混入墨水的水中，畫作背景層次多變。這特徵在今次上拍的作品中同樣顯著。藝術家先把紙張貼在絹布上，再以細膩畫筆以稀釋顏料創造半透明形態。他也善用水彩顏料創造微妙色調變化。武高談描繪人物的衣飾散發越南傳統美感，愛用自然景色和畫中主角對話，但環境卻不會交代太多細節。《白馬》中的白馬是作品前景焦點，和遠處的女子對比，只用簡單色塊作背景，觀眾未必想像到畫中的地點是越南。或許對藝術家來說，風景如何並非最重要，目的是流露自己心情。熟知越南或相關藝術的人士，或許很快從畫中人衣飾得悉這是和越南有關。武高談和黎譜一樣，一生游走於越南和法國文化的漩渦中，縱然身處法國，仍常常描繪越南的人和事。
探索民族身分、文化歷史傳統
越南經歷越戰及經濟改革，其間的藝術發展軌迹值得關注。1986年越南經濟改革後，興起新一代藝術家，融合東西方文化精髓形成獨特美學風格，又探索民族身分、文化歷史傳統和全球趨勢等主題。例如1940年出生於湄公河三角洲附近朔莊省的阮忠，創作生涯受1975年越戰結束、越南統一的社會發展影響。當時社會推崇的現實主義極影響民間藝術創作，風格貼近民生，反映生活實况，不少作品跟戰爭和戰後重建有關。但阮忠並沒有跟隨潮流，依然鍾情抽象畫作，咬緊牙關至1986年越南改革政策後才得到主流賞識。阮忠也愛繪畫女人，早年描述她們生活在被男性輕視的空間，他擅長把美麗的越南女人安放在畫面遠景，就像即將消失一樣，但今次上拍的《芒果園》的女人十分搶眼，穿著黃色衣服，和背景綠色植物匹配，就像象徵着女性地位提升，於是畫作中的女人也愈來愈搶鏡。他探討身分與個人文化反思，表達主角與大自然之間的靜謐和諧。
緬甸蓬勃發展新領域
越南以外，葉小敏表示拍賣行近期也引進緬甸藝術作品，形容為充滿活力且蓬勃發展的新領域，為東南亞藝術增添多元風貌。她稱緬甸現代藝術融合全球視野與本土傳統，受印象派、表現主義和抽象主義等現代藝術主義影響。其中U Ngwe Gaing是極有潛質的緬甸藝術家，從事油畫和水彩畫創作。他最初自學成才，後來吸收美國繪畫技法，在社會運動中製作了一系列海報，愈來愈受關注。今次上拍的《無題》作品畫功細緻，人物和植物精細。畫面中的小徑營造深度，而大樹則帶來高度，充滿立體感。比較這些走進國際舞台的東南亞藝術家，便會發現他們的共通之處：他們的作品既展現當地的歷史傳統，也融合了西方文化的交流和影響，讓不同背景的藏家也能找到共鳴。
東南亞現代及當代藝術拍賣會
網上拍賣：即日至9月30日
網址：bonhams.com
文：呂一心
設計：賴雋旼
編輯：梁小玲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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