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北京奧運,「我係中國人呀屌!」,回首昔日這麼切身的經驗,早已揭示所謂「運動歸運動,政治歸政治」,在現代國際級體育比賽(國家代表、國旗、國歌⋯⋯),僅是當權者一個漂亮的謊言,用作加強國族認同,掩飾現實諸種劣行。
竭盡全力,挑戰人類極限的運動員,固然可敬。可敬之外,在高呼我是XX人之前,我們不妨先平復激動的情緒,回顧過去,知古鑑今,思考什麼是體育額外的、多出來的事物,以免成為國家粉飾太平的工具。
Oliver Hilmes筆下的《希特勒辦的奧運:1936年的納粹盛典》(Berlin 1936: Sechzehn Tage im August),正如林育立所言,「近代國家傾全國之力在首都主辦大型運動盛會,宣揚國家形象,最早可追溯到八十年前的柏林奧運」,甚至可說是,歷年奧運最能運動和政治密不可分的一屆。
我們都知道,隨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終結,德國作為戰敗國之一,外有嚴苛的《凡爾賽條約》、國際體系的失敗,和全球經濟大蕭條,內有納粹黨的崛起,導致其在1939年入侵波蘭,開啟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可是,為什麼國際一直對德國的極端民族主義,以至破壞《凡爾賽條約》的軍事動員視若無睹,容忍退讓?《希特勒辦的奧運》多面呈現了1936年柏林奧運會的眾生相,以及其成為納粹政權政治工具的過程,乃一則極權國家瞞騙世人的經典示範。
「大街兩旁綴滿巨大的卐字旗與奧林匹克會旗,約有四萬民衝鋒隊隊員維護治安。夾道歡迎的行列後面,站著成千上萬名看熱鬧的民眾,他們等待著行程表上十五點十八分安排的:元首啟程前往奧林匹克體育場。」
在政治機器刻意安排,1936年8月1日至16日,柏林的街頭撤去立場偏激極右報章,統一媒體的報導方針,以天文數字舉辦各種大型活動、宴會,拍攝日後大受國內外歡迎的紀錄片,暫時停止迫害猶太人、同性戀者等族群,甚至還容許「一位」「部分猶太人」運動員Helene Mayer代表德國參加奧運會。
如今我們都會看到的奧運聖火傳遞儀式,原來歷史並不源遠流長,是德國奧委會「發明」的傳統。「德國奧委會特地安排一項火炬傳遞儀式,在開賽前十天派遣火炬小組前往希臘,以凸透鏡點燃火炬,一路經巴爾幹半島、奧地利、捷克,抵達柏林會場。」這種偉大的發明,彷彿由遠古傳承的精神,強調人類的連結與共融。
歌舞昇平的背後,希特勒舉辦奧運會的想法,卻和奧運本質呼籲種族平等的精神相反,他希望「要以此賽事證明雅利安人遠較其他人種優秀的種族理論」。就像希特勒看見美國黑人田徑運動會傑西·歐文斯得到奧運金牌時,懊惱地說,「美國人應該自覺慚愧,居然用黑人來贏金牌。我絕對不會和那個黑人握手」。
事實上,德國舉辦奧運前後,種種劣行暴政從未息止。1935年,納粹加強了惡名昭彰的〈德國刑事法第一七五條,設立「帝國反同性戀與反墮胎中心」。1936年發布〈吉普賽人禍害防治措施〉,執行「吉普賽人國家追緝日」,將柏林所有吉普賽人隔離到市區外的集中營。
「大約離維爾德六十公里遠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叫做奧拉寧堡,正在蓋一座集中營。⋯⋯幾周後,平地上陡然出現了一座怪物般的設施,而日後將有二十多萬人被拘禁於此 — — 一九三六年夏天,薩克森豪森集中營在此設立⋯⋯不少囚徒在重度勞動或是親衛隊的恐怖暴行下崩潰。這一切就發生在離柏林城邊八公里、由市中心坐快速列車四十分鐘即可到達的地方。」
電影《特權樂園》(The Zone of Interest)描述奧斯威辛集中營指揮官魯道夫·霍斯一家的日常生活,對比視線之外德國迫害猶太人的悲劇,構成了巨大的張力。這絕非孤例,柏林八月的國際運動盛事,同一時間不過八公里遠的奧拉寧堡,正在建設薩克森豪森集中營,一邊是享受歌頌與享受,一邊是虐待和刑求。
「一位住在柏林的前奧地利官員⋯⋯他走過來,坐在會場奧地利眾賓客的正中央,對我說,從未見過在德國有如此狂熱的民眾,可以和坐在這裡的奧地利人相較,因為德國總理一現身,奧地利人、特別是奧地利女人的叫聲,『希特勒萬歲!』『勝利萬歲!』根本不再算是叫聲了,而是一種綿綿不絕的嘶吼,吼到了不能再吼的極限⋯⋯」
「阿道夫·希特勒全程不發一語,他們費勁打造的奧運門面,就如同陷阱般,最後將眾人一網打盡,上萬名觀眾離座站起,聲嘶力竭喊著『希特勒萬歲』,並合唱起德國國歌〈德國德國,高於一切〉。」
經濟學者Andrew Zimbalist在《奧運的詛咒》一書,揭示體育盛事往往有害城市的經濟發展,但對許多極權國家來說,「經濟上的獲利到底多少,對國家社會主義人士只不過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附帶效果」,像德國因此讓世界相信希特勒是和平愛好者,也鞏固了納粹的掌權。
柏林奧運是一場國際級騙局,真相早在納粹宣傳部長約瑟夫·戈培爾八月七日的日記寫下:「奧運之後我們將動粗。然後就要開槍了。」
ケン 根本奧運,就係展示國家財力,同人民體能的實力。
講運動精神,全是謊言!
08月05日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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