諫山創《進擊的巨人》風靡全球，但早在數百年前，西班牙畫家歌雅 Goya 已經繪畫巨人，生吞活剝人類。戰慄，建基於古羅馬神話與西班牙歷史。
傳統的古典油畫，常是優雅、細膩，然而哥雅一生無數次目睹人間地獄，誕生《黑色繪畫》系列探索人性，十四幅陰森恐怖的題材，黑暗之旅。
《農神吞噬其子》取材羅馬神話，農神薩圖爾 Saturn 受命運詛咒「你會被自己的孩子所殺」而瘋狂，啃噬自己的五個孩子。
畫中亂凌灰白髮的巨人，乾癟孱弱，發黃身軀融入黑暗，睜得奇大的雙目，跪坐啃食孩子，手持殘缺的人類肢體，彷彿在人性與癲狂之間迷失。屍體的頭顱和右臂被啃得殘缺不堪，巨人手指深陷孩子的脊椎，拼命抓緊，鮮血不斷從指縫流出，似快要撕成肉塊。
在原始畫作，哥雅更畫上部分勃起的陰莖，性慾、暴力和荒謬，注入更複雜的恐怖。
神話結局，農神死於第六個孩子宙斯，再瘋狂的抵抗，也對抗不了命運愚弄。畫作強迫觀者直面恐懼，震撼二百年後的你。
神話之外，《農神吞噬其子》對應西班牙獨裁統治。法國啟蒙運動傳入西班牙，理性掘起，偏偏神學作主流，掌控人民審判異端，自由主義落敗，君主專制固若金湯。
長年戰爭與審問，哥雅目睹混濁亂世無數人類失去理智，拷問、凌虐、強姦、殘殺⋯⋯畫家凝視地獄，繪畫宗教的神性消亡，亦寄意命運如預言般，出現孩子的反殺。
恐怖畫作，源自哥雅隠居時的自我療癒。 1820 年，哥雅七十二歲閉關郊外別墅「聾人之家」（Quinta del Sordo）。沉澱畢生經歷，四年後留下十四幅畫，這些晚年作品正是《黑色繪畫》系列。
哥雅甚至不在畫布創作，直接揮筆別墅的灰泥牆上繪畫。《農神吞噬其子》安排在別墅的餐廳牆壁，食與被食之間的關係，更添一層深意。
再早在一百四十年前，油畫大師魯本斯 Rubens 取材同一神話，《農神噬子》的古典戲劇性光影，兼具美感與和諧之長。
哥雅之作相比，更見恐怖、陰暗暴力。巨人眼神決定意義的指向，凝視觀者，以更強烈的明暗對比、扭曲的姿態，歇斯底里地吃著自己孩子，震懾人心。
哥雅被視為最後一位古典大師，見證了古典油畫的變遷，其大半生經歷戰爭、病毒、異端審判等，中年大病徹底失聰，雙眼更加銳利，堅定凝視亂世的無常，繪畫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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