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記得當初第一次走進藤森照信的建築——草屋根，即時的反應是「怎麼會有如此特別的建築物？」那是一種近乎走進童話世界中的體驗。無論是建築形態還是物料質感都不是我們常見的，但卻有種熟悉親切的氛圍，充滿趣味亦帶點神秘，這就是藤森照信的建築。
建築老頑童的童話創造
藤森照信有「建築界老頑童」之稱，出生於日本諏訪湖東南方以農業為主的鄉村，自小住在茅草屋頂的木造房子。他曾憶述童年就讀幼稚園的時候，老師叫大家選擇喜歡的位置坐下，他並沒有跟同學一樣選擇教室裏的桌椅，而是坐在看得到外面景色和農田的窗沿上。這種跳脫常規和親近自然的想法，或許從他小時候就開始萌生。
長久以來藤森照信都是以建築史學家為大家所熟悉，但機緣巧合下他遇到老家的朋友，得知其希望建造一座保存古老文物史料的建築，並決定親自操刀設計該座神長官守矢史料館。從過往的訪問文章得知，他當初是這樣對客戶說道：「那可能會是一棟奇特的建築物喔！」比起預期的普通水泥倉庫建築，最終的設計帶有莫名的歷史感和趣味。自此之後，他陸續建成了許多跳脫常規的建築，每次都讓人非常驚喜。
藤森照信較近期的作品——多治見市馬賽克磁磚博物館，就充分展現了老頑童重視趣味的風格。多治見市盛產磁磚及陶泥產品，他便將土的意象設計成一座巨型的山，遊人在綠草叢中經過蜿蜒的小路慢慢往下走到細小的入口，拾級而上透過每層的展覽體驗馬賽克製作。到達頂層時，迎接大家的是用馬賽克砌成、蜘蛛網狀的藝術天窗，整個遊歷的過程像是翻開童話書，每一頁都帶來新奇愉快的想像。
自然的物料和工藝的展現
要說藤森照信最為人熟知的項目，就必須提及近江八幡的La Collina。與其說這是蛋糕品牌的旗艦店，不如說是一個與自然共生體驗生活的樂園。由入口開始就已經盡眼綠草如茵，面前是一座融入周遭山巒起伏環境的山形建築——草屋根。它的屋頂種滿了綠草，外牆是泥土塗料，支柱的材料看起來是原木，這種奇妙又自然的組合將建築與環境融為一體，讓遊人連步伐都輕盈起來。
園區中除了草屋根外，亦有銅屋根、栗百本、草迴廊等數座大大小小的建築，圍繞着中央種滿稻米的田野。穿過草迴廊，欣賞着自然的美景，更會發現遠處有幾座土塔，並藏有小小的木門，就像是童話世界的小房子一樣。
碰建築學禁忌 追尋人類本質
藤森照信對於自然物料一直深感興趣，他曾經提到在現代抗震和條例的要求下，要做到完全自然的結構是不太可能的。而因為建築學往往追求表裏如一，誠實展現結構，在極大的掙扎下，為了造出這種特殊的想像，他決定勇敢地觸碰建築學近乎「犯罪」的禁忌，將自然的外皮包裹着內裏的現代混凝土和鋼結構，並透過外牆的職人工藝，去做出不被發現的「完美犯罪（perfect crime）」。這種對於自然物料的執著，為我們的世界帶來了很不一樣的建築體驗。
藤森照信作為建築歷史學家，經常遊歷世界各地，也深入了解由古到今的建築形態。他的設計有着獨特的歷史感，有人稱他的建築屬於民俗鄉土甚至遠古建築的現代版，但似乎未能準確地形容這種特色。或許藤森老頑童不屬於任何年代，也不是對過去的重現，而是一種連結了人、文明、歷史和自然，超越了現存建築形態的理解，追尋人類本質（humankind）的存在。
文、圖：泰迪斯、查龍
（廣東話Podcast「建築宅男」主持）
編輯：謝秋瑜
設計：賴雋旼
電郵：friday@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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