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有香港藝人在社交平台貼出自己7年前的舊照，寫道「就問你們敢不敢把七年前的放上來」。演員廖子妤留言貼出電影《曾經擁有》的海報和劇照，並寫下：「2017年有套港產片拍完消失左（咗）。8年後 2025將會重見天日。」廖子妤，出演《曾經擁有》女主角時，還未是「梅愛芳」、「鍾念華」；姜皓文，出演《曾經擁有》男主角時，還未是「佟大雄」、「游秉高」。靜盼了8年，由《電影痴漢》變成《曾經擁有》，導演徐梓耀接受訪問時說這部電影就像他的「初戀」。
徐梓耀2017年到現在換過至少兩部電腦，但電腦桌面上永遠都有個文件夾寫着「電影痴漢」。「我無數次想刪掉它，『點啊？可以完未啊？』」，所以當徐梓耀得知電影上映，他打從心底覺得「總算有始有終」。但電影海報卻未見「電影痴漢」4字，「曾經擁有」取而代之。徐梓耀坦言「電影痴漢」很易理解，開宗明義便告訴觀眾這部電影是談一個電影愛好者。但8年的等待讓徐梓耀有無數次機會回溯自己首次執導的作品，「我經驗尚淺，第一次會投放太多自己的個人情感，會放很多任性的、我想做的東西，就像初戀」，但如今再細看，他發現「世界變得太快，過了8年，有很多遺憾在裏面」。曾經擁有的港產片情懷、初戀、青春、遺憾，這些都是徐梓耀對電影名的解讀。至於為何現在才正式公映，徐梓耀解釋當時沒有在適當時機上映，現在或許是時候。
靈感來自真人 情節多屬創作
這套被徐梓耀形容為「粗枝大葉、雜亂無章」的電影，講述「電影痴漢」吳少金（姜皓文飾）經常在片場、首映禮出沒，觀影後在網絡寫下劣評，電視台編輯細薑（廖子妤飾）懷疑吳少金故意用劣評敲詐電影公司，決意在節目「揭露」他的「真面目」。徐梓耀坦言故事靈感來源於當副導演時真實碰見的一個「電影痴漢」，「有次（拍攝）試過打風，本來的編排是A地點拍完便轉景去B地點，最後臨時決定轉景去C地點。當時我作為副導演，理應是最早到達的那批，負責打點，但他竟然比我先到」。徐梓耀大感疑惑，一直觀察，愈發覺得他不止是八卦或記錄那麼簡單，「這個人是懂製作，他猜到我們下一個鏡頭、下一個角度，他已經站在那裏拍照、等set燈」。「電影痴漢」的身影揮之不去，纏繞在徐梓耀腦海的無數問號便成為《曾經擁有》劇本的起點。
「我不是拍紀錄片，也不是拍傳記」，所以徐梓耀由一開始便跟真人版「電影痴漢」保持距離，從來沒有問過他的背景和故事，「我怕混淆，怕認識他後會投放太多他的東西，我寧願不知道，我覺得『不知道』就是最好玩的狀態」。除了前文提到「set燈」的畫面重現銀幕，其他橋段幾近是重新創作。但電影中有一個重要的場景，幸得真人版「電影痴漢」的協助，才能完美呈現，那就是電影痴漢的家。他讓徐梓耀到自己家拍照作參考，徐梓耀用兩張並列的戲院櫈、一大疊靠牆堆放的電影CD、一大塊用來投影看電影的白布，建構出一個電影發燒友家的模樣。
「港電影市場未應時勢 下個高峰要等」
《曾經擁有》的時空永遠停留在2017年，但鏡頭外的時間從未停止流動。《曾經擁有》從影評人的視角呈現當刻的香港電影產業，徐梓耀亦言跟現在身處的2025年已經迥然不同。「全世界的影視業都在變形，大家都在摸索、消化，香港的電影市場很差，就是未適應到現在這個時勢……刻意去做所謂的香港製作、港產片，但世界需要你嗎？『香港製作』有什麼是別人沒有的……但回到最老套的問題：是不是香港電影已死？香港電影是不會死，只要有人講廣東話，就有香港電影……現在是低潮，下一個高峰，我們要等。」徐梓耀在電影裏提到王家衛和王晶兩大影壇巨匠，他說不是要比較哪個導演拍的東西較好，而是要去思考「王家衛從哪裏來？他的團隊從哪裏來？」這種思考放諸現在仍舊合用，「在這個行業，第一是生存，第二是進步，你不會無緣無故下一套就爆了，所以我們電影人經常會討論，千萬不要想哪個導演拍得好一點，而是整個行業希望大家拍多一點」。
電影的尾聲，吳少金心心念念的華懋戲院成為重要的文化符號，記一個時代的殞落。翻查資料，1987年落成的華懋戲院，在2013年5月24日晚上6時突然宣布20分鐘後將會播放最後一部電影。電影散場，同時亦宣告華懋戲院走到盡頭。結束，原來可以是突如其來。華懋戲院是香港最後一間通宵營業的戲院，徐梓耀說他以前經常到那裏看子夜場，沒想到華懋戲院也成了「曾經擁有」。剛過去的2024年，香港有9間戲院宣布結業或停業，票房錄13年新低（不計疫情期間），會否有一天更多珍貴的事與物變成「曾經擁有」呢？這讓記者想起吳少金在電影中的一句對白：「所有港產片我都有睇，有對白又睇、無對白又睇，我唔會睇漏眼。」
《曾經擁有》
預告片：bit.ly/426ALTw
文：譚雅詩
設計：賴雋旼
編輯：謝秋瑜
電郵：friday@mingpao.com
[開眼 藝述速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