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喺哩個電子郵件同通訊APP大盛嘅年代,除咗政府部門、銀行、大公司之間嘅商業來往外,你問仲有無人會寄信?」 — — 《我係窮郵差,專門幫陰陽相隔嘅人送信》
如果要你現在寫一封書信給別人,哪會選擇寄給什麼對象呢?
1971年,Raymond Tomlinson寫出最早的網絡電郵程式,隨電腦普及迅速取代了實體書信,而在今日,我們的手機都安裝了各種即時通訊軟件,Email也漸漸少用。
但在五十年之前的世界,我們一直依賴著郵局、驛站寄信給親友。那時候,傳遞情思絕不輕易。杜甫詩云:「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李璟詞曰:「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時代動蕩,外界阻隔,即使萬金也未必換到摯愛的信件。
書信作為物質的存在,是獨一無二的珍貴,也具毀壞、寄失的可能。梁文道《我執》談到,「書信總是一種延滯與回顧,它永遠趕不上我倆的『現在』,我們看到的現在其實都是過去。」寄出文句的人,若果真能順利抵達,那份情思已經滯後了一段日子。此外,原本設想的收信者也有可能改變了,來得太遲,成為另一種意義的寄失。
另一方面,珍貴正在於其瓶中信的特質,將時空凝固保留在內,物件穿越時間之河,讓開信人感知另一時空的那刻。蘇紹連的散文詩〈讀信〉如此描述:「那些黑字興奮地向四面八方游去,然後,自四面八方艱苦地向我游來。每個字均含著淚光,浮浮沉沉地游著,游到了我的身體上。⋯」
「從彼岸游到此岸,是這般興奮又這般艱苦嗎?」信件抵達已經極其困難。而對寄信的人來說,這些私密情懷總有特別對象,問題是,怎能知道信件成功送到意中人手上呢?
網路作家西樓月如鈎的粵文小說《我係窮郵差,專門幫陰陽相隔嘅人送信》,就有不同解答。他以郵差此一職業出發,賦予志怪奇幻的想像,主角南門亮能夠藉睡眠穿梭陰陽兩界,被邀加入香港郵政的秘密部門,專門為香港市民提供一生一次的免費服務,寄信件至陰間的鬼魂。
南門亮並非普通郵差,他成為了生死的中介,代思念亡母的孝子,轉告「樹欲靜而風不止 ,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懺悔之情;受女兒委托,轉告父親自己無負教晦,依然堅守世代嘅信念⋯⋯
像《解憂雜貨店》、《擺渡人》,為芸芸眾生解開煩惱,故事與眾不同之好處,是這些心結不止屬於生者,也是死者的撫慰。因此,南門亮這位陰陽郵差,除了親自保證送信成功,亦轉達收件人的反應,讓寄信者放下痛苦。
這部動人的網路小說,如今經「再構造劇場」改編為體驗劇場《郵差》(第一部),即將在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上演6場。劇作經由作者西樓月如鈎,與活躍於香港及德國,擅長體驗劇場編導的甄拔濤合作,利用耳機引領觀眾遊走陰陽兩界,讓這場屬於香港城市的生死教育,呈現於你我眼前。
「人生前總係會做好多傷害其他人嘅事,無論係流血;言語、排斥;係有意,定無意。」
「喺人間嘅信,代表住聯繫。但人間往陰間嘅信,往往代表住要放低。」
西樓月如鈎筆下的世界,行文常有香港大眾文化的諧趣,更難得者乃,語言之外,故事具有時代精神、香港時事的反映。這小說的源起,來自作者任職殯儀行業的經驗,見盡了香港的生死故事,自然能夠以不同角度,道出此城的光暗明滅。
因此,不妨視這本小說、改編劇作,是一封寄給活在香港你我的信。寄信縱使艱苦困難,但我們仍會選擇寄信給珍視的存在,本來就有浪漫的想像,相信這種傳遞的可能。
李商隱詩云:「玉璫緘札何由達?萬里雲羅一雁飛。」玉璫是定情飾物,緘札即信件,古有雁足傳書之說,穿梭萬里長雲,終能抵達那誰的心。
改編自小說《我係窮郵差,專門幫陰陽相隔嘅人送信》的體驗式劇場,《郵差》(第一部) 將在今年3月1至3日於自由空間上演,故事深受觀眾歡迎,門票已經火速售罄。
本節目為西九創作人系列節目之一,旨在與本地中生代劇團合作,薈萃對不同形式和題材的實驗作品、獨具慧眼的香港表演藝術家,並透過駐場計劃、研究及發展、階段展演等節目,支持並推動藝術家的創作及實驗過程,造就新作誕生。 西九創作人系列不限於劇場,更包括音樂、舞蹈、多媒體等不同類型的表演藝術,呈獻多元化的當代表演節目予觀眾
這次是第一部分,描述郵差與三位委托人送信到陰間的故事。而今次劇場將小說改編去體驗式劇場,觀眾可以帶著耳機聽住聲音導航在西九文化區藝術公園遊走,屆時西九有與劇場相關的布置及場景。
是次節目由西九文化區與再構造劇場聯合主辦及製作,並為西九創作人系列節目之一,亦為再構造劇場「後人類藝文研究社」項目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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