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博物館,不僅僅是世上最重要的博物館之一,在全球互聯網上,更榮登「一生不可錯過的博物館」。
梵蒂岡博物館確實是一座獨具特色的博物館,除了館裏珍藏著豐富的藝術展品,各個展館的建築,更是將宗教、藝術、神學、考古、民族、人類學等等結合在一起的地方。
梵蒂岡博物館,不同於其他的單一建築博物館,在這裡,有著長達7公里的館區,是由二十多個大大小小不同小教堂,房間和11個小博物館組合而成的,其中還包括了花園和庭院,它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多重式‘的藝術殿堂。
它是「博物館中的博物館」,每個展廳都是一座瑰寶,有機會來參觀的訪客,就像走進愛麗絲夢遊奇境般,這些巧奪天工,沉雄古逸的藝術作品,多的讓人觀之不盡,令人嘆為觀止。
每天,有成千上萬的遊客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旺季時,這小小博物館的參觀者,一天之內,可達到兩萬七千多人次!
「美」,是能夠震撼人們的心靈深處。在這裏,一旦跨入博物館那扇經過多年歷史洗禮的青銅大巨門,內心就有種心醉迷感,能讓自己的身心整個浸淫在聖靈、歷史、藝術、人文之中,那種打從心底浮現的感動之情,感覺是何等地幸福啊!
然而,是誰在此地,日復一日地守著這「美」?他的職位在拉丁文裏有著一個特有的專有名詞,稱做是:「Clavigero」,而中文直譯就是:守護鑰匙的人
強尼·克雷亞(Gianni Crea)先生,是在梵蒂岡博物館,專門負責掌管鑰匙的人,因為一份特別的因緣際會,使我倆相遇了。還記得初遇之時,當他告訴我他的職位是「Clavigero」,專門負責保管梵蒂岡博物館內2797把鑰匙時,我的驚異。
正因如此,記者選擇了一個秋末的清晨,冷風入骨的破曉時分,來到了這個特殊的「Clavigero」的世界,與這位「守護鑰匙先生」為您揭開他這份工作的神秘面紗,並且一起來探尋這世界瑰寶。
強尼先生堅持表示「一把鑰匙一把鎖,這麼多年來,這兒所有的門窗都是由Clavigero負責開啟和關閉的。館內分4個大區,分上下午,各由4位同事負責,每扇門都有它的編號,數年如一日:清晨6時整,就是開館時間」。
他特別告訴記者一件有意思的事:編號為「一號」的鑰匙,竟然不是用在入口,而是出口。由此可以猜到,入口鑰匙編號竟是2797號!另外,著名的西斯汀教堂,是唯一用沒有編號的鑰匙來開啟的。
當記者跟隨著強尼先生入館後,他帶著記者走進了一間隱藏在松果庭院(Cortile della Pigna)的狹小閉室裡,看著他不僅神情嚴謹,更帶著神聖的面容,先打開一個鑰匙箱,拿出一把不起眼帶有黃標籤的現代鎖匙,再反身用它打開另一鐵製保險櫃,從裡拿出一個白信封,上面蓋著梵蒂岡城國的章和城國行政長的簽名,看著他如此慎重其事地守護著博物館的鑰匙,內心不禁激起一陣悸動…
強尼先生小心翼翼地從信封裡拿出一把看似普通的鐵製長鑰匙,他微笑地說:看得出來,能拿到這把鑰匙,不是件易事吧!這把就是獨一無二的「無編號鑰匙」,它,就是開啟西斯汀小堂之門的鑰匙。
是的,開此門的鑰匙絕對是特別的,因為西斯汀教堂不是一座普通的小教堂,在這寬40.93公尺、長13.41公尺、高20.70公尺的地方,您可以欣賞到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藝術家米開朗基羅(Michelangelo Buonarroti)為其穹頂的畫作:創世紀,和其正面牆上的鉅作:最後的審判。周邊更有文藝復興時期不同重要畫家的傑作,來此,您欣賞的絕對不僅是因藝術而創造的奇蹟,而且它也是透過創造的美,見證並傳播福音的地方。
另外,西斯廷教堂,更在天主教會裡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因為它是選舉教宗的地方,第一次在此選舉是在1492年(約明孝宗年間)。但是只有在1878年,這兒才正式成為固定選舉教宗之處。
教宗的職位非常特別,他做為基督在世的代表,伯多祿的繼承人,他與主教團一起帶領整個天主教會。他的職位是一輩子的,直到過世。
新教宗的選舉(Conclave)就是把所有具有資格投票的樞機聚集在此,直到選出為止。
當那天來臨時,是由一位「教廷憲兵」領導,帶領樞機們入位後,隨即西斯廷教堂周圍的門即全關上,不讓他們受到任何外界干擾,慎重地投下他們神聖的一票,來選出他們全全信任的領導人。而外界只能靠著煙囪冒出來的黑白煙來了解選舉進行狀況,
選教宗(conclave)最長的時間是在公元1268年(約中國南宋)時,那次選舉直到1271年才選出,共花了1006天,近三年的時間,而最短的只花了兩天。
強尼先生說,他本人歷經了兩位教宗的選舉:現任教宗方濟各和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那段期間,博物館除了西斯汀教堂外,其他都還是照常開放運作,而「守護鑰匙人」的職責(Calvigero)就像士官長一樣,為西斯汀教堂附近所有的門把關。
當記者問他,得知選出結果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他反問記者:與歷史性時刻共存,會是什麼樣的心情?這是無與倫比的,尤其是對一個天主教徒,一個能在天主教的中心工作的天主教徒,這心境絕對是很強烈的。
當記者問起清晨6點開門,5點40分就要報到,他每天幾點得起床?
強尼先生幽默地反問記者「今天是幾點起床的?」他隨後表示「三點多該算清晨了吧!」 他承認有些習慣還真是要靠時間來養成,尤其是在寒冬時,清晨起床,常常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梳洗完,走出家門,迎來的是大地的沉寂,街道的靜謐,然後以慣有的意識來到26年來不變的地方,「叮!」5點40分,這大門就像淋下的振奮澡:一切開始就緒了。他提到在此工作的感受時表示:能在「教宗的博物館」,「世界最美的博物館之一」,負責管理每扇門窗,做一位「守護鑰匙的人」(clavigero)是一種榮幸。
他解釋,每天這兒有一千多扇門窗要開啟和關閉,(光梵蒂岡博物館就有274扇,其他都是與博物館相關的工作室),一個人大概需要花上至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強尼先生繼續說:清晨,提起桌上那串串每天必用的鑰匙,走進這不可言喻的「靜」中,喚醒似乎還在沉睡中的古物,夜晚,當曲終人散後,又在那一片的「靜」中,一一闔上每一扇門,他感性地表示,覺得自己像是讓博物館起床待命的鬧鐘和為它蓋上棉被道晚安的親人。
「這條路,是孤獨地走著,但是在沉靜中可以聽到空氣中流動的聲音,這聲音是歷史的聲音」。強尼先生表示: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博物館的安靜是有聲的,我們每天開的門窗,也都有它不同的聲音,我完全可以分辨,就像每位嬰兒的哭聲一樣,只有媽媽聽得出來。另外,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在此工作,可以欣賞到參訪者不可能欣賞到的,那是一種神奇,尤其是光影;大自然是不能控制的,在這兒,同一件作品的色彩,每時每刻會因天氣,時間和光線的不同在改變。
強尼先生接著侃侃而談:這兒藏有六百年來教宗收藏的藝術品,可以說「最不起眼的也都是精品」,件件是故事,樣樣是歷史,每次想著打開的是即將成為成千上萬人焦點的展館,讓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訪者,帶著不同心境,不同眼光,一樣的感動來觀賞同樣的物品。他說:我怎能不愛上我的鑰匙,我的工作呢!
他繼續說:19年來我一直單獨地欣賞這美,但從今年四月起,博物館特別增加了「與守護鑰匙先生同遊博物館」項目,這美終於可以榮幸地與這些清晨的少許遊客一起共享了。
「我特別喜歡看他們在觀賞作品時的表情,他們看著藝術品的感動,就像我看著他們感動時的感動一樣」 ,強尼先生是位性情中人…。
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曾引用杜斯妥也夫斯基的話:「美,讓我們結合在一起,它可以拯救我們。追隨天主,是件美好又真實的事,即使每天的生活都有著困難,但是它讓我們生命充滿喜悅,因為,美是讓我們與天主相遇的道路。」
這讓記者聯想到聖經馬竇/馬太福音(Matteo),主耶穌對伯多祿/彼得(Pietro)說的:我要把天國的鑰匙(複數)給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綁的,在天上也要捆綁;凡你在地上所釋放的,在天上也要釋放。
今天我們看到的伯多祿/彼得無論是雕像或是畫像,手中都持有兩把鑰匙,一把是金黃色,代表屬靈的權力,另一把是銀白色的,象徵世俗的權力,梵蒂岡的國旗就是一頂三重冕帽和用一條紅線串聯起來交叉的兩把鑰匙。
耶穌並且告訴伯多祿/彼得,要把祂的教會建造在這磐石Pietra上。
感覺自己是如此幸運,能夠有機會透過專訪,了解到強尼先生,這位「守護鑰匙先生」Clavigero敬業的態度和專業的堅持。(推薦閱讀:教宗方濟各確定不來台灣訪問 美聯社:梵蒂岡很少主動宣布「不出訪」)
驚艷是剎那,是心靈上的感受,这刹那在踏出博物館大門时,就成了永恆,成了我一生的感動,這感動,是千萬,是無盡的….
延伸閱讀
● 「我不能與教宗鬥爭」堅定反對梵蒂岡「親中路線」香港榮休主教陳日君宣布「隱居噤聲」
● 梵蒂岡的秋日樂章: 「母親:美,讓我們結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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