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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90後女生帶10萬積蓄流浪去 527天獨遊七大洲 重新定義「家」

明報

更新於 2020年05月11日18:53 • 發布於 2020年05月11日20:30
夢想之旅——查花耗了527天時間,實現她兒時的夢想——踏遍世界七大洲,同時意外地對家有了新的體會。(白清攝)
夢想之旅——查花耗了527天時間,實現她兒時的夢想——踏遍世界七大洲,同時意外地對家有了新的體會。(白清攝)
愛上伊朗——伊朗是查花最喜愛的國家之一,她說沒有地方比伊朗人更熱情。照片攝於伊朗某清真寺。(受訪者提供)
愛上伊朗——伊朗是查花最喜愛的國家之一,她說沒有地方比伊朗人更熱情。照片攝於伊朗某清真寺。(受訪者提供)
參觀非洲學校——查花游走了非洲大部分國家,還到了當地學校與小朋友玩耍。(受訪者提供)
參觀非洲學校——查花游走了非洲大部分國家,還到了當地學校與小朋友玩耍。(受訪者提供)
部落紅泥族——參觀部落是查花的旅程目標之一,圖中是她探訪的非洲紅泥族婦女。(受訪者提供)
部落紅泥族——參觀部落是查花的旅程目標之一,圖中是她探訪的非洲紅泥族婦女。(受訪者提供)
獨特唇盤族——圖中為唇盤族,他們會把下嘴唇拉長,以泥做的盤子填充支撐。(受訪者提供)
獨特唇盤族——圖中為唇盤族,他們會把下嘴唇拉長,以泥做的盤子填充支撐。(受訪者提供)
別致手信——查花最喜歡的3件手信,分別是購自伊朗的小袋子(左)、莫桑比克的鯨魚木雕(右下)和馬達加斯加的「一人下」孤獨棋(右上),每款都別致有趣。(白清攝)
別致手信——查花最喜歡的3件手信,分別是購自伊朗的小袋子(左)、莫桑比克的鯨魚木雕(右下)和馬達加斯加的「一人下」孤獨棋(右上),每款都別致有趣。(白清攝)

【明報專訊】1年半時間,對於每天乘搭同一班巴士上班的你來說,或許平平無奇,但對於90後的查花而言,卻是踏遍七大洲、滿載50多個國家人和事帶來的悲喜交集、有血有淚的豐厚歷程。2018年9月,她揹起背包出發去印尼,先去探索夢寐以求的南美和南極,再到俄羅斯和波羅的海,腳步一直延伸到「歐洲火藥庫」巴爾幹半島,最後勇闖非洲後再到美洲,以印度為終站。她差不多環遊世界一遍,回到香港卻面對社會動盪,旅人從前對「家」的模糊概念,隨着旅程逐漸看清輪廓。

想在30歲前走遍世界,是查花(Chary)多年來的夢想。「小時候羨慕人家去旅行,當時我告訴爸爸我也想去,他答應若英文考得好便供我到外國讀書,我聽到不知多興奮,好努力溫書。到拿出成績單給他看時,他卻笑道:『說笑而已,那會猜到你那麼認真。』好大打擊啊!」被騙了一場不打緊,她決心靠自己出國,大學靠優異成績獲得獎學金,便一躍飛到澳洲打工換宿,自此愛上獨遊。畢業後她於社企行業打滾好幾年,起初滿腔熱誠希望找到享受又有意義的工作,偏偏事與願違,辦公室政治、力不從心如被拉扯的木偶,令她一度陷入情緒黑洞,「香港生活真的很大壓力,租貴、工作辛苦,有時放工會匿埋喊,覺得人生無方向」。當時她有一筆旅遊基金儲蓄,便想到不如暫時停下來。男友不反對之餘更鼓勵她去遠一點,「我問他為何不讓我回家,他說未必再有長旅行的機會,要好好把握獨遊的時光」。於是她狠下決心,趁「29+1」之前,拿着大部分積蓄(10萬多元)去玩個夠。

「10個人去伊朗8個都會喜歡」

原先計劃出走大半年,後來她又想把握青春,乾脆一點走更遠的路,於是實行窮遊,大部分時間住青旅和沙發衝浪(couchsurfing,當沙發客),盡量以陸路形式走,偶爾在有人陪伴下截順風車。但一切並非只為「慳」,也許在香港生活不太快樂,她想到要做一個Happiness Project,帶上畫筆和顏色筆訪問別人「何謂快樂」。對她而言,沙發衝浪正是一個好渠道,令她更貼地了解當地人對自身、居住之地和快樂的看法。例如伊朗是她最愛的國家之一:「10個人去伊朗8個都會喜歡!我在伊朗時於沙發衝浪網公開招沙發主,看有沒有人能提供住宿,其他國家可能只有零星回應,但翌日一看就呆了,收到過百信息!伊朗人真的超熱情!」伊朗人熱愛吃飯,沙發女屋主先招呼她在7時吃晚餐,之後再帶她輪流到不同鄰居家作客,前後4餐晚飯吃到凌晨1時,她形容好像被當成女兒般招呼。她又試過在玻利維亞因高原反應,在下車後預備過關時發燒虛脫,「全身都很辛苦,兩個關員幫我揹袋,扶着我去休息,還特意煲了一些湯,我喝完半小時後精神全回來,但他們堅持不肯透露秘方!哈哈」。即使身不在家,卻充分感受到在家般的溫暖。

伊朗1晚吃4餐 智利山中迷路

旅途上難免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在智利行山的經歷就聽得人心驚膽戰。出發她詢問青旅館主行某座山的難易程度,對方回她:「Only one way!(只有一條路)」於是她帶着少許乾糧安心出發。順利上山,中午走至山頂,她便即興拿了航拍機出來玩,拍得忘形至黃昏,才驚覺身邊的行山友都下山了。「走到某個位置找不到原路,乾糧和水所剩無幾,天又快黑,找了1小時也找不到,電話更是該死的無信號!」急如熱鍋螞蟻,看看背包只有少許裝備,驚覺手上有一部航拍機,靈機一觸,「用僅餘的一格電把航拍機升起,透過熒幕找路走,還好真的一目了然,順利找到路下山,沿途遇到兩個當地少女,慶幸她們帶我下山,又安慰我,給水我喝」。陌生人的關懷,至今一直暖在心頭。

非洲「打大佬」 無水無電餵木虱

她直言之前旅程中遇上的只是「碎料」,真正「打大佬」必數為期4個月的非洲之行。埃塞俄比亞、馬達加斯加、烏干達、盧旺達、莫桑比克、津巴布韋,全是大多數香港人不會選擇旅遊的地區,單是衛生條件便足以令遊人卻步,「無水、無電、被木虱咬是基本。我已經成了虱專家,可輕易告訴你不同虱類的分別。當地廁所形同虛設,看到的廁所是3堵水泥牆,對出是路,一邊蹲着去廁所,一邊有人望你跟你打招呼」,回憶起來她覺得太有趣而大笑了。在非洲的經歷多得數不盡,例如拜訪部落看跳牛儀式、差點發生車禍、突然出紅疹(幸好後來自然消退)等。是什麼原因驅使她去「落後地方」?她走到原住部落,了解當地歷史,聽着不同屋主的分享,如同走進歷史上了一課。非洲不少國家至今承受着戰後苦難,以盧旺達大屠殺為例,1994年東非胡圖族人以各種武器殺害圖西族人,據稱超過80萬人被殺。當時胡圖族人執政後,不斷宣揚「消滅曱甴」論調,非人化的言論催生歷史悲劇。去年6月她身在四海流浪,香港卻同樣揚起了「曱甴論」,查花人在家外旁觀。「有時去所謂第三世界聽到很多被壓迫的故事,發現歷史不斷重演,衝突往往來自民族邊緣化。我不自覺會想,其實大屠殺是否也正在世界各地悄悄上演?」

去年6月最心亂 思索家之所在

回憶起1年半的旅遊經歷,心最亂的是什麼時候?查花毫不猶豫地答:「去年6月每天碌手機,晚上失眠,心好悒。」起初出行,她形容自己對家鄉沒有太多不捨,但隨着旅行期間,她遇到很多戰爭下受苦受壓迫的人,譬如在德國了解納粹黨對猶太人的惡行,又或在南歐了解波斯尼亞戰爭,得知塞爾維亞人採用圍城手段包圍薩拉熱窩導致大批平民死亡,後來由北約組織介入戰爭才終於落幕。太多的故事令人痛心,同時令她想起遙遠的家。「我想了很久家是什麼,現在明白那是讓人安身立命的地方。除了安定,需要的是精神寄託。當你見到很多人走出來,正正代表大家在追求安定以外更好的家。」

旅途上不少人邀請她到國外居住或工作,甚至揚言歡迎她「嫁過去」,但她笑說:「無人講廣東話,換着是你捨得嗎?」她指2012年曾為蘇聯一部分的拉脫維亞舉行公投,由於俄語是當地三分一人口的母語,因此有人支持確立俄語的官方地位,但土生土長的人並不信任議案,投票否決。「旅行時聽到很多奮身保衛家園的故事,語言正是重大一環,作為香港人,我都應該守護自己的身分。」她不期然對「香港」多了一份使命感,例如不時透過沙發衝浪,向更多人講解香港發生的事,「以前如果有人說我是Chinese,我未必會解釋太多,現在好堅持說自己是from Hong Kong,解釋香港歷史」。

形容自己「像浮萍生了根」

今年3月她剛回到香港便遇上新冠疫情爆發,縱然小城景物依舊,但又好像起了變化,社會瀰漫前路茫茫的哀愁。身邊的朋友都着她不要回來,有多遠走多遠,她開玩笑說:「個個都推我走不讓我回家,但一來真的沒有資金,二來覺得也是時候回來面對。」1年半的Happiness Project來到尾聲,她才發現近一半人畫的「快樂」不是地方,而是家人、朋友。「『家』的定義不是一個地方,其實是人,人與人之間建立的關係才是快樂的根本。」

旅人獨自繞過世界一圈,從遠方看回我城,多了一番新體會,查花形容自己「像浮萍生了根」。作家三毛早就說過:「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裏都是在流浪。」四海漂泊,回首卻發現,最令人難以忘懷的地方或許就是本來厭倦但一再思念,想繼續生於斯、長於斯、亡於斯的地方——或許只是地球的一粒小塵埃,卻承載着一生所愛的小城。

■給香港的話

「家不是在於什麼地方,而是在於什麼人聚在一起。想跟香港人說,前路好像很艱難,但請相信並肩同行,總會看見轉機。」

■Profile

查花(Chary)

90後,旅遊專欄作家及博客,走過80個國家,因打工換宿而愛上獨遊,28歲開展踏遍七大洲的夢想之行,沿途蒐集了200個有關「快樂定義」的故事,遊記作品即將面世。

Instagram:@travelchary

文:白清

編輯:梁小玲

電郵:feature@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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