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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流亡藝術家巴丟草「現身」紀錄片 漫畫中港極權醜態 

明周文化

更新於 2019年06月28日07:57 • 發布於 2019年06月28日07:55

六四三十周年晚上,澳洲廣播公司播放紀錄片《中國異藝者》(China’s Artful Dissident),該片六月十日於獨立媒體Hong Kong Free Press籌備下,在香港放映。影片以中國著名異見漫畫家巴丟草為主角,講述他移居澳洲後的創作生活,當中提及去年11月,他受中國政府威脅,取消香港個展《共歌》的始末,全程蒙面的他,更在影片尾聲首次露面。

以畫筆聲援「反送中」

放映會正是在6月9日百萬人「反送中」大遊行翌日舉行,遊行前一天,巴丟草在社交平台上載了一幅新作,那是他自去年11月,取消香港個展後首次以創作回應香港時局。

一如既往的版畫筆觸,對比鮮明的紅黑二色,手執黃雨傘的白衣黑褲人擋在坦克車前,車上是一座天安門與時鐘結合體,巨大如怪物。巴丟草書面回覆本刊,道出這幅畫作的理念:「送中很像送鐘(終)嘛,把逃犯送中就是給香港送鐘(終),是在謀殺香港的司法獨立,是在威脅每一個不同的音符。畫面用了我標誌的紅黑,中國嘛,無外乎這兩顏色:紅色的政治和血液,黑色的鐵幕和壓迫。畫面裏借用了六四的坦克比喻北京的威脅,用了手持黃雨傘的坦克人象徵香港勇敢的城市精神和偉大的市民。香港市民都是坦克人。希望香港加油,世界在看着!」

「坦克人」一直是他創作中不可缺少的元素,連紀錄片的海報畫,也描繪了雙手拿着膠袋的人站在坦克車前,車頂被一枝畫筆狠狠地刺穿。六四前一個月,他向Twitter申請將六四坦克人圖案製成Hasflag Emoji,卻被對方以時間不足為由拒絕,懷疑對方為免得罪中共政權而自我審查,於是他發起社交媒體運動,呼籲網民手持”#Tiananmen31″紙牌,畫上六四坦克人拍照,上載相片向Twitter施壓。

六四坦克人啟蒙創作

長約一小時的紀錄片解釋了巴丟草如何受到六四事件啟發,透過創作漫畫抗議中國打壓人權自由。十多年前,他與大學同學上網看電影,發現了一部五個多小時的電影,好奇一看,中段竟然插播了六四事件軍方血腥鎮壓實錄,影片深深震撼了他。「當時不敢相信我所在的地方發生過如此殘忍的事,因為奇怪地,周圍的朋友和家人都沒有提及過。」

巴丟草在上海出生,祖父曾經是中國電影工作者,但在中共建國後因政治迫害而死。即使前車可鑑,巴丟草仍然選擇藝術創作。他在2009年移居澳洲,從事幼兒教育工作,2011年,為溫洲動車追撞事故首次發表作品,其後開始創作大量政治漫畫諷刺和批評中國政府。

他曾在墨爾本和柏林街頭模仿「坦克人」的造型─白襯衫、黑褲子,手上拿着兩個白膠袋,佩戴面具,悼念在六四抗爭中逝世的義士,並呼籲民眾扮演「坦克人」,成功吸引世國各地民眾相繼仿效,並紛紛上載照片於社交網站,一石激起千重浪。

遠走他鄉 恐懼如影隨形

紀錄片開首,時間回撥至2017年的澳洲。導演Danny Ben-Moshe半夜跟隨蒙了面的巴丟草到悉尼一家大學,拍攝巴丟草在隧道外牆,貼上諷刺國家主席習近平通過擔任主席終身制的海報,次日引來不少途人圍觀,更有中國留學生拍照。然後畫面一轉,巴丟草坐在空盪盪的房間中,戴着色彩繽紛的頭套回應導演問題。他回想,離開中國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如果我放棄家人,我忍心嗎?如果我放棄藝術,我還有心嗎?」巴丟草對藝術和家人同樣重視,卻不得不為藝術離開自己的根,移居澳洲。

即使離開了,恐懼仍然如影隨形。在紀錄片中,巴丟草坦言,對逃離中共的魔掌沒有信心,認為中國一定有方法識別他的身份和找到中國的家人,因此在澳洲生活,除了在幼稚園工作外,他無時無刻都戴上面罩,不敢脫下。在鏡頭前,他更是戴上頭套,觀眾只能隱約看見他戴了眼鏡的雙眼和口鼻,甚至耳朵形狀也要避免攝入鏡頭。

流亡異地,似乎只有飲食能把他帶回家。無論是廚房內一雙雙的筷子、炒菜倒的「豉油」,都有一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憂愁。恐懼和孤獨彷彿是他在澳洲的寫照,藝術創作則是他的唯一支柱。

爭取世界關注中國人權

巴丟草一直關注中國民運人士劉曉波和劉霞在中國的遭遇。劉曉波於2008年參與起草《零八憲章》,提倡言論自由及公平選舉,其後被中國政府長期監禁,直至2017年7月病逝。當時遺孀劉霞仍受監控,巴丟草於是繪製了「誰是劉霞」系列,將劉霞的臉容融入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唐代畫家周昉繪的《簪花仕女圖》 等多幅名畫再創作。巴丟草不只網上發聲,更穿上裙子,喬裝成女性,聯同法國國際特赦組織成員,發起快閃行動,闖進巴黎羅浮宮的《蒙娜麗莎》畫像前,舉起《蒙娜麗莎》版的劉霞畫像的布幔,讓來自各國的旅客關注劉霞的遭遇。

巴丟草亦曾前往探訪當年六四運動的倖存者方政。方政現時在美國居住,在片中,他憶述自己當年為了營救一名女同學,被坦克輾過雙腳而終身要以輪椅代步。他慨嘆「中共不准他提及殘疾的原因」,更要求他向外界宣稱六四沒有示威者死亡。他指「六四是遺忘與記憶的鬥爭」,中共的輿論控制下,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初的慘痛。相見過後,巴丟草沉默不語地上車離開,夕陽映照着他的後頸和托着下巴的手掌,流露出一絲的傷感。

揭開面具 光明正大地生活

去年11月,巴丟草受到中國政府威脅而取消香港展覽《共歌》,紀錄片亦有着墨。巴丟草起初對於在香港舉辦首個作品展感興奮,因為「可以將作品向中國民眾展示。」然而,臨近開幕,中國政府卻派人找他,指已經找到他的家人,要求取消展覽,更威脅若然他堅持舉辦展覽,他的家人將會陷入危險,亦會派員到展覽現場。

藝術創作與家人的安全兩者只能擇其一,最終,在電話響聲和爭執聲交錯下,巴丟草於展覽前一日決定取消展覽。看似沮喪,但他卻沒有放棄。影片的最後,他選擇走出九年面具下的生活,露出真面目,並說道希望他露臉的勇氣「能夠給非常黑暗的世界帶來一點點的希望。」帶給大家更多勇氣面對中共的打壓。

紀錄片完結後,露出真身的巴丟草和導演Danny身在澳洲,光明正大地透過Skype與在場觀眾交流。談及為何決定露面,他解釋即使多年來他在面具底下小心翼翼地生活,仍然被中共找到,在澳洲也曾被不明人士跟蹤,因此寧願露面控制輿論主導權,作為反擊。

談及藝術創作的語言,他指,一部分西方國家仍未意識到中國對民主世界帶來的威脅,因此他希望使用英文將創作流傳網上,「讓世界上的其他人了解中共的殘暴」。他深信,藝術創作不會被文字語言所局限,只因圖畫可以打破想像的界限,讀者儘管來自不同國家,也能產生共鳴。

巴丟草的流亡人生,正正映照了中國現時人權狀況,亦解釋了為何港人對修改《逃犯條例》需要奮力抵抗。他更在Twitter寄語港人:「我們已看見一國兩制在香港如何運作,如果你支持這種當權者,將來等待你的,是警察向市民開槍、發射催淚彈。所以別再愚蠢下去,你可以出賣你的自由,但你很難把它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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