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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通識導賞:黃色經濟圈真係work? 「黃色」又係咩?

明報

更新於 2019年12月08日05:04 • 發布於 2019年12月07日20:30
「黃店」之一的龍門冰室曾遭破壞,其後被顧客以現金「懲罰」。(資料圖片)
「黃店」之一的龍門冰室曾遭破壞,其後被顧客以現金「懲罰」。(資料圖片)

【明報專訊】排長龍為了支持一間冰室;和朋友食飯,先打開地圖查查附近哪間是黃店;撤銷在中資銀行的戶口;建議「和你農」在糧食上自給自足;推動「金融業攬炒」杯葛中資股……關於「黃色經濟圈」的討論愈來愈多,也愈來愈深入,抗爭者開始論及要建立一個經濟體系,只在餐廳上作選擇還不夠,甚至應成立黃色銀行、搞黃色貨幣,究竟「黃色經濟圈」真的work嗎?抑或只是天馬行空的異想?而且,退一步想,「黃色經濟圈」究竟是什麼?

交銀前經濟師羅家聰:唔work囉。

因離任交通銀行首席經濟及策略師,近日成為新聞人物的「末日博士」羅家聰評論「黃色經濟圈」時,第一時間答「唔work囉」。「你去check下統計處的GDP,在零售出手有什麼用?連餐飲在內都沒佔很多,香港GDP最大部分是專業服務,什麼是專業服務?律師、醫生、會計師、銀行家、地產商,這些以我的認知,他們在顏色光譜上不是偏黃的。」據2018年數字,批發及零售佔4.2%;住宿及膳食服務佔3.4%;地產、專業及商用服務,加上金融及保險,共30.1%。

「睇下點叫做黃/藍囉。」他先對「黃色」定義有疑問。「從狹義看,最多封殺舖頭,但影響不了多少。」如果憑立場決定光顧哪間店,對經濟影響不大。「廣義上若逢中國都封殺,咁唔掂喎。吃的東西都從內地來,水也是,很多事情與它相關。老實講,我覺得不一定來自中國的就是藍,那麼多大陸人走落來(來香港居住和發展),有些都不是(藍)啦,黃的也有不少從大陸來。我覺得分野不是這樣,如果純粹憑哪間店說過什麼、撐哪一邊而支持,其實那些(在整體經濟上)是很細數。」

點評抗爭者討論的不同策略,他多是「唱淡」。杯葛在TVB落廣告的商戶?「冇用㗎,你唔落廣告佢都係大台。」應該為黃店成立商會集合力量?「冇用㗎,現在的商會也只是俱樂部,飲飲食食嘻嘻哈哈,現在連登一呼百應,這個平台已經相當團結,沒必要再搞個商會。」要將經濟圈擴至銀行業?「冇得做㗎,有些擺明是紅色資本,有些是港資,其實都怕了共產黨,忌它幾分,很多實際操作、路數都要跟着它走」,「扑爛玻璃、櫃員機是沒有用的,任何銀行都有business continuity plan,災難應變計劃,上不了班都可在後勤某些位置做,甚至home office,交易都可在家做」。

如果黃色經濟圈想趕走紅色資本,「只是限於街舖層面,對大局影響不大。可能在零售、餐飲會令店的顏色轉變,有些集團怕了你(抗爭者)撤回大陸,有別的頂上,會有這樣的現象,但不可能每個行業都做到這樣的效果。紅色資本的滲透很驚人很犀利,這次變相公投(區議會選舉)黃藍票數是六比四,如果依然是這樣的比例,好難做到全面杯葛,有全面的變化機會不是很大,就算係都要好長時間」。

「錢銀上冇得鬥,真的是雞蛋與高牆。」那就是說杯葛只是擺姿態,冇用?末日博士卻又不同意。「係做到啲野。中美在打貿易戰,香港又烽煙四起,美國又通過香港人權法案,很多事碰巧同時發生。」就像他離職一事,他說從未在一日之內做這麼多外媒訪問,「時勢將事情推到這個境地,這時發生這種事揚開去國際,大家的看法、眼光就會改變。全世界的眼光改變了,做事的策略也會改變。這種無形隱含的改變,可能會發揮到一些效果」。他認為「黃藍說白了,是兩種意識形態的鬥爭」,「這個事件不是香港人抗北佬那麼簡單,因為香港人是英國湊大的,變相是資本陣營與共產陣營的對壘,是意識形態的對壘,而這種對壘正是中美貿易戰的根本原因」。

他總結,「實際上一蚊鬥一蚊肯定冇得鬥,反而意識形態上就有得鬥」。

GLOs營運總監:work喎。

「我覺得work喎。」沈旭暉成立的組織GLOs,其營運總監Elton Ko說零售業只是「黃色經營圈」最顯眼的一部分,「其實背後很多加密貨幣、區塊鏈(計劃),甚至律師團隊,他們都有黃的身分時,已連成一個體系,黃的人會互相幫忙,這個ecosystem無形中已產生,即使沒講成是黃色經濟圈,大家根本有這個身分認同時,就已在進行」。但他以加密貨幣為例,指出這股力量要集合起來才有效,「加密貨幣理論上是完全work,但Tg(telegram)都有十幾個相關群組」,如果各有各搞,「分散了人流,就不會行得通」。

他透露GLOs參與前陣子一群朋友成立有關黃色經濟圈的義務秘書處,「現時很多人的出發點不一樣,有些純粹為賺錢,有些想幫到前線,大家的理念不同,就會很分散,造成資源不平均或重複的現象,如你做一個飯票計劃,我又在另做一個相關平台,資訊很多時卻沒有共享,就會浪費資源」。他說秘書處的角色不是決策者,不是大台。「我明白大家不想有大台,但經歷了幾個月沒有大台,發覺事情的進程會十分慢」,「秘書處是作為coordinator(協調者),我們建議有一個黃色經濟力量的聯盟,大家可以在裏面提出自己擁有什麼資源,互相交流資訊,我們可以從中幫忙line up,令資源調配上做得更好」。

Elton設想的經濟圈不限本地,「我們主要是想助香港人建立身分,對接國際,在不同行業、領域有自己的project,不需靠外面的組織,如親中或藍的組織」,如與世界各地的黃店聯繫,「例如台灣支持運動的人,有些願意與『米豬連』(黃色食店)合作,加入聯盟」。他期望各地都可建立起香港人的網絡,除了外地力量的支持,也是「在不同國家都組織一個香港的community(社群),「我們不是呼籲散水,但希望若有香港人到外地時,都可以有自己的身分認同,做番個香港人。這可以說是運動的延續。大家都希望可以抗爭到,但這樣都有條後路給香港人」。

許寶強:黃色不應只講政見

「這個討論可以跳後一步,問究竟什麼是黃色經濟圈?目的是什麼?」嶺南大學文化研究客席副教授許寶強說量度「有沒有用」,先應想想黃色經濟圈為何而做。「現在目的至少有兩種,一種是比較當下策略性、與運動相關的,是作為向政府施壓的一種手段;而另一種則更根本,徹底反思過去香港的政治經濟生活不合理之處,可否透過這次運動作一次徹底的盤點。」如果是後者,就要問我們心目中的理想生活是什麼。「如我們希望有更多選擇,但在壟斷的功能團體政治結構底下,導致經濟生活都被壟斷,連鎖店愈來愈多,市民的選擇減少。」

「黃色不應簡單從政見,如支持/反對警察來判斷,而是徹底重建經濟運作方式的一種project,反壟斷、開放多元、民主平等,可滿足本地民眾日常生活需求,生產者的工作條件亦不會太苛刻,才是黃色的意思。」以此作為量度準則的話,「若說成立商會,就要追問商會的性質是如何,會員的角色是否平等,每個人都有say?若說杯葛恆生國企指數成分股,就要問是否換上本地資本就收貨?抑或取消股票炒賣的成分,變成一種相對公平的財務形式?」銀行為富人設立尊貴會員身分,着數更多;較窮的地區設較少自動櫃員機,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操作,都是造成不平等經濟體系的元素,是否到了反思改變的時候?

不過,若加入黃色經濟圈的人並非以建立理想經濟體系為先,而是想作為社會運動的一條戰線呢?「長遠是需要辯論,但當下兩種目的有所重疊,因為現在不站於建制、政府立場的企業或個人,是反政治、經濟權力壟斷,在今天兩種策略沒太大矛盾分歧」,「當思考運動要達至五大訴求或幫手足,問到最根本,為什麼要五大訴求?撤回修例聽上去已過時,為何還有人嗌?因為撤回過程唔湯唔水,沒人道歉、問責下台,仍鞏固警暴,就是因為政權會犯這個錯誤,才會將香港帶入不公義的社會狀態,所以想以杯葛讓政府答應訴求,是短期目標,而真正是想建立更公義的社會」。

建立理想經濟體系不是一朝成功的事,許寶強認為要以process goal(過程目標)來衡量「有沒有用」。「當你慢慢建立社區貨幣、小店,愈來愈多這些事情展現時,就愈來愈走近一種公義平等的經濟體系,也是反修例運動最終追求的長遠目標。」即不要期待黃色經濟圈有即時效果?他認為亦有短期成效浮現,「一些面對三四年審訊的抗爭者,可能因上庭找不到工作,民間能建立經濟支援的網絡;說抗拒紅色壟斷資本,自由黨有很多聲音出來講,政府亦推紓困措施,可見零售面對很大的壓力」。

施永青發文指黃色經濟圈「只考慮政治需要,不惜犧牲經濟利益的做法,其實十分社會主義」,許寶強回應:「我不知道他如何理解社會主義,社會主義跟自由選擇、民主的營運基本上是融和的,所謂社會主義的原則是強調平等,但平等不是每人有5隻杯6隻叉,而是有很多不同層次,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是在參與上平等,大家作為消費者、生產者,在社區都有say,不會有人no stake,就如社區要有個領展商場或變回街市,民眾都有say。」施永青亦提及在資本主義社會,人可以自由選擇,享有更多自由,許認為「資本主義大部分時間是透過追逐壟斷去發展,所有大資本家都是這樣玩,李嘉誠也是,不喜歡競爭」。所謂自由選擇,「像中原(地產)就不自由,由少數地產代理操作香港的地產代理市場」。

「香港現在是非常不自由市場,各個領域從房地產到食、行,兩間大超級市場霸了食物供應鏈,港鐵壟斷交通,巴士公司只兩三間。你說這是市場決定,是睜眼講大話」,「他講社會主義即是大陸來嚇大家(施文提及「黃色經濟圈是抗爭者用中共慣用的手法來對付中共」),我覺得是開玩笑,內地其實很資本主義,壟斷得更厲害。施永青不會不知,咁憎社會主義,佢又上大陸做生意?」黃色經濟圈是否在破壞香港的繁榮基石?「它會改變香港的營商模式,這是對的,但沒破壞香港的市場,恰恰相反,是挽救了香港市場,破壞的是香港過去幾十年愈來愈壟斷的經濟模式。」

在這個階段判斷「黃色經濟圈有冇用」,他認為太早了,「最壞是『乜都冇用論』,沒道理也沒建設性」,應該先想通方向。「討論現在展開了,我完全有信心只要我們是認真的,不要太多意識形態、太快下結論,不落入論述的陷阱,在各個層面嘗試,久不久量度下有沒有走歪路,犯錯便再調節,就是黃色經濟圈的一種進程。」例如是不是食店播《願榮光歸香港》才支持?「如果它用本地食材,是否也值得支持?」又例如一些食肆排長龍,會不會光顧名氣不大那些?「當你給更多食肆有更多生存空間,多樣性就會出現,當一個人進入這個方向,不斷思考這個問題,亦不介意與人對辯再校正,如果真有200萬人的底氣朝這個方向走,那種潛力是非常大,現在遠遠未開拓出來,正是開始。」

文//曾曉玲

圖 // 黎特(Knight Lai)、資料圖片、網上圖片

編輯 // 陳志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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