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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若可愛可以解決一切——以《七個愚笨的奴才》探討香港中小型藝團如何追上網上演出潮流

Stand News 立場新聞

更新於 2020年08月13日01:39 • 發布於 2020年08月13日01:39

文:夏如芸

貼地的改編

不得不說,《七個愚笨的奴才》最吸睛的地方是一眾貓奴可以在網上直播中分享家中可愛的主子,還可以在一個網上讀劇中有演出部分,沒有養貓的我也覺得很有趣和期待。

當然再構造劇場也不會只是以可愛作招徠,給觀眾帶來毫無底蘊的製作。而《七個愚笨的奴才》是根據英國知名劇作家Caryl Churchill的《七個猶太小孩》作改編,原作背景是2008-2009 年加薩戰爭中,以色列人如何在22日內突擊加薩。全劇只是短短七場,是一班人討論如何跟七位猶太小孩描述在加薩戰爭所發生的事。而此劇本最厲害之處是如何用最簡單的文字去鋪陳整場戰爭的荒誕。整個劇入面除了沒有小孩出現外,Caryl更運用她在集體敍述的功力,令觀眾由同情這個猶太小孩到懷疑這群大人也是戰爭中的幫凶。整個約十分鐘的文本,便帶出了這場加薩戰爭的一些議題:誰是受害者/加害者、誰在控制敍事、種族衝突和資源分配……等。 

但《七個愚笨的奴才》沒有搬字過紙式把原作所有的東西搬過來,而是成功掌握了原作的精萃——荒誕,再以本地最貼地的政治事件改編。原著背景始終牽涉到以巴百年種族衝突和以色列立國,而香港這個小漁港的百多年歷史也實在沒有相對應的事件。所以若依文本直譯,香港的觀眾實在難以理解劇本對白中的批判性有多辛辣。所以改編用多隻一天到晚只懂「食、玩和睡」的貓貓,以局外人的眼光,敍述香港過去差不多一年的事,以一個簡單的視角去看香港過去一年荒誕之處,的確是很貼地,也很有夏目漱石《我是貓》的玩味。這個改編也很有時代意義——每一幕捉緊了各社會事件曾經的熱門搜尋字眼,如「612」中的催淚彈、「721」中的39分鐘、「831」的CCTV片段,與及在疫症之中貓被掉落街的事件等。而這些事件由「貓貓」去說出來,我相信對一眾貓奴來說是大大肯定了他們在這大是大非的日子中,仍突破重重困難,努力回家或進貢「罐罐」的意義,以保「主子們」生活無憂和安全。這正和《七個猶太小孩》中,各人努力保護這些猶太小孩的「簡單世界」互相呼應。

中小型藝團如何面對網上演出的世界潮流

縱然劇本改編心思盡出,但所呈現的演出實在只能用「連環不幸事件」來形容。而我也實在不得不把這場演出歸類為讀劇實驗,其技術問題令主辦者難以呈現其獨有的創作理念,而觀眾難以在這個網絡劇場細味文本辛辣的批判。我也只能靠那些和社會事件有關的相片推敲(還好後來有劇本),還有貓貓網上直播安慰自己。

既然是讀劇實驗,那麼給了我們甚麼啓示呢?這些「連環不幸事件」的發生,歸根究底也是中小型藝團缺乏資訊科技的知識和相關的資金支持,如藝團只能設計一個適合網上會議平台的文本,而非設計一個適合網上廣播劇目的軟件。另外,網上廣播所需的網絡和拍攝資源是中小型藝團未必能負擔得起。所以整個讀劇應有的流暢度和荒誕美實在是資金和技術上未能支援,主辦者實在難以在網絡上以讀劇形式做到原作那種荒誕效果。

不少網上會議軟件是以會議報告為主,並非以執行活動作為藍本。所以這些軟件在畫面上的控制也不太多,也未必可以控制多人視像畫面如何排序呈現。這在網上直播時加添了不少不可抗力的因素。雖然網上直播的吸引之處是當中的不可預測性帶來了真實感,但Guy Debord也提醒當這些日常行為被一個畫面框住成了景觀後,「……是被囚禁的現代社會的惡夢,甚麼都表達不到,就是能令人昏昏欲睡[1]」。所以整場網上讀劇最理想當然是找一個為此而設的軟件,讓畫面的變換可以更易和聲音的穩定度更高,容易令觀眾更專注在網上演出上。但這對不少藝團也是天方夜譚,誰會投資大筆金錢做這件事呢?所以設計一個為網上會議平台的演出文本是一個比較可取的方法。但即使有文本,仍是要處理資源的問題。

雖然本劇以讀劇形式輔以貓貓真情演出,理應是比較適合網上會議軟件演出的做法。但讀劇本質是回歸基本,以演員的聲線再輔以最簡單的表演去表達文本信息。在Peter Brook也在Empty Space 指出文字如何在劇本中產生張力,「文字並非以字作始,它是以人的態度行為出發,以字為那一刻的表達作結[2]」。因此演出文句的流暢度,也是每部劇本要處理的事。所以,確保這個網上讀劇的觀眾能夠流暢地接收是十分重要。但問題是中小團是否有資源去支持一個流暢的網上讀劇廣播呢?全劇是以Webex作為貓貓的演出平台,並似為了讓觀眾更流暢看演出,再以Youtube轉播。但留意Webex/Zoom免費版本當然是質素未必高。雖然商用版或許可以處理聲音和流暢度問題,而此類會議軟件的流暢度是隨著參與人數的增加而不斷下降。即使是50人左右的會議,也需要機構為主持會議的電腦以傳輸速度較高的網絡線支持,不能以Wifi連線。當然,所使用的頻寛也要用到商業用的級數,這也是一般中小團未必願意負擔。而鏡頭的解象度和收音器材均是家用級數時,也會是影響畫面輸出的一個因素。可是。若要去到現今習慣高清網上直播的觀眾接受到的質素,便要動用上專業器材。對中小型藝團來說,在財力上也未必能夠支持到相關器材和人員。這一點也是藝評人洪思行和我早前在討論音樂演出在疫症下的未來時,曾帶出的一個問題。當時洪思行擔心網上音樂演出的潮流會否有「貧者越貧,富者越富」的現象出現。現在看來,這個情況已經漸漸出現,甚至乎影響到中小藝團在發揮他們的創意。

未來的文化政策

世界上不少的資助都是以藝術發展和人才培育為目標,這也是無可厚非。但疫症過後,我們是否再考慮一下中小型藝團未來在網絡世界的需要?《七個愚笨的奴才》是一個誠意十足,掏空心思的網上讀劇作品,非常貼地的解說香港近一年的故事。當中的技術和美學雖未能盡如人意,但這也顯示了本地的創作需要更大的技術支援和資源才能支持其創作概念。未來香港文化政策或資助能否為針對性為中小型藝團添加資訊科技、網絡串流或製作網絡節目的人材和資源呢?還是各中小型藝團可以商討有更多這類的合作,以節省當中的成本呢?這或者也是大家在這場疫症之中,可再作深思的功課。

(原載於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網上雜誌《Artism Online藝評》2020年6月號專欄「藝評空間」,連結按此

[1]﹕ The spectacle is the nightmare of imprisoned modern society which ultimately expresses nothing more than its desire to sleep.― Guy Debord, The Society of the Spectacle

[2]﹕ “A word does not start as a word – it is an end product which begins as an impulse, stimulated by attitude and behaviour which dictates the need for expression.” ― Peter Brook, The Empty Space: A Book About the Theatre: Deadly, Holy, Rough, Immedi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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